“我张楚说话,向来一口唾沫一口钉,说吧,想要什么!”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咱要说了,你可不能翻脸揍咱,咱现在好歹也是前军将军,挨揍丢的可不是咱一个人的脸面,还是咱前军所有弟兄的脸面……”
张楚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好好好,咱说咱说……”
姬拔扛不住他越来越危险的眼神,连忙说道:“你回北饮郡后,咱奉少帅军令,领着前军的弟兄们东征西讨,伤亡很大……”
他忽然有些烦躁的端起酒碗,仰头一口灌了下去,再开口,语气渐渐变得低沉:“咱不是心疼他们,当兵吃粮,战死沙场、为国捐躯,都是理所应当,谁也不欠谁、谁也不埋怨谁。”
张楚认识这货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复杂的脸色,都搞不清,这货是为了前军的伤亡而感到沉重,还是为坑朋友感到羞愧。
“但如今这物价,你也知道,一天一个样儿,而军中发放的抚恤钱粮,还是按照以前的标准,搁现在根本就养不活几口人……”
姬拔像个妇道人家一样,絮絮叨叨的说着。
“以前你可不管这种闲事。”
张楚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这次是吃错了什么药?”
姬拔话没说完就被张楚打断,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像是松了一大口气的样子:“以前咱就是个卫将军,只管带兵杀敌,其他的自有主将操心,现如今咱成了主将,就这也要管,那也要管……这次北上的弟兄,好些个都是咱亲手招进军中的。”
说到此处,他忽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方才咱进城来,顺道儿去几个战死沙场的弟兄家里转了转,惨,真惨啊,一家子七八口子人,不是老,就是小,全指着一个大肚婆给人家浆洗衣裳换点铜板儿过活,那些个孩子,都七八岁了,个个都生得跟个豆芽精似的,脑袋大大的、身子小小的……”
他连说带比划的,像张楚示意什么叫豆芽精。
张楚不在意什么豆芽精。
穷鬼什么地方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