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是柳邑第一次见到他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少年十几年来对于父亲的全部幻想在那一刻统统粉碎,只剩下无尽的难堪与恼怒。
幼时的阴影本就让柳邑变得性情古怪,极为孤僻,原来没有奴仆的时候还好,在有了奴仆之后,他仿佛将顾肥肥当成了唯一的发泄目标,巴不得能将这些年所有受过的苦楚和怨气都发泄在她的身上。
那天之后他更是变本加厉,频频冲顾肥肥发火,时不时将她骂的体无完肤,可她却只是笑,笑完之后又去找些好吃的好玩的新奇玩意哄他开心。
而同样也是那天过后,顾肥肥就再也没有向那帮纨绔少年还过手。
听到这里,顾晞十分中肯的评价道:“她对你确实不错,你小时候真不是个东西。”
谁说不是呢。
柳邑苦笑,顾肥肥陪了柳邑两年,柳邑也骂了她两年,直到最后魔族闯进皇宫生死一线才幡然醒悟,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他想问问顾晞为什么会忘记以前的事,可转眼又想到她曾经在宸裕戏庄说过的那番话——
“任人嘲笑!受尽屈辱!而她自以为好的那个人不帮她不护她,甚至恶语相加!雪上加霜!可她依旧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她以为她是在以德报怨,实际上不过是助长那些施恶者的气焰!”
她心里,应当还是记恨他的。
想到这里,柳邑终究没敢问出口,顾晞见他讲到一半突然住了嘴,忍不住追问:“然后呢?然后怎么样了啊?为什么她会……你还要去找引魂幡复活她。”
“之后……就遇到了魔族侵入皇宫一事,泫云宗前来剿灭魔修,我被师父发现了资质,带回了泫云宗,而她……和我失散了。”
“一百年前……侵入皇宫……你说的是当年碧霖门灭门一事吗?”顾晞眨了眨眼,问道。
柳邑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你知道?”
当年之事虽闹得极大,但也算是秘辛,现如今还知道的人并不多,别人知道也就罢了,顾晞这一看就万事不放在心上的竟然也了解,那就有点不可思议了,更何况顾晞明显是没有那段时间记忆的,还是说……她其实并没有全部忘记?
柳邑心跳顿时加快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