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顾晞才轻轻的开了口:“喂,你能跟我讲讲你和你老情人的故事吗?”
她没有转头,目不斜视的向前走着,好像刚刚说话的并不是她,周遭一片安静,只有二人的呼吸此起彼伏的交缠在一起。
顾晞觉得自己的心好像提到了嗓子眼里,却依旧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自虐般的为自己找刺激。
她既想知道柳邑的过去,又不想听他和别人亲密的过往,一边抓耳挠腮的好奇,一边又暗自期待着柳邑能无视她这句话,不要做出解答。
日暮的天,像一块光芒四溢的暖玉,将两人的身影拖得很长,原本高挂的太阳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沉落下去,宣告这鸡飞狗跳的一天即将过去,身侧的人不知是不是陷入了回忆,迟迟没有开口,直到顾晞以为他不会回答之时,他才低沉着嗓音,一字一句的诉说着被他埋藏了许久的过去。
“我是在十六岁那年遇到她的。”
“那时我是当朝的四皇子,我的母妃,在我出生之时逝世,宫中之人认为是我克死的她,天生不祥……”
柳邑的出生很是怪异,他不像寻常孩子,出生之时就能睁眼,生下后也从未哭泣,只是瞪着他那对于婴儿来说绝不纯真的眼,直直的盯着接生的稳婆,怎么看怎么诡异。
稳婆虽是宫里的稳婆,却也没见得比寻常妇女多多少见识,一看就是个禁不住事的,当即吓得不敢将他抱在手中,一把扔回了母亲怀里。
那短命妃子的身体此刻已经僵硬,但或许是母子连心,柳邑居然在靠近她时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吓疯了一屋子下人。
第二天,四皇子不祥的名声就传了出去,当时的皇帝很是相信鬼神一说,觉得他不吉利,就把他扔进了离自己最远的一个院子,生怕自己沾了晦气。
从那以后,柳邑就在宫中受尽歧视,他连个下人都没有——没人敢和他接近,连吃食都是远远放在门口,生怕接触到了这位煞星,只有一位刚生完孩子,判了死刑的女囚被扔进了他的院里,将他抚养到了一岁左右。
一个皇子,竟然是吃囚犯的奶长大,何其讽刺。
一岁之后,女囚被处死,柳邑便一个人住着空荡荡的院子,天知道当时才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儿是如何活下来的,皇上派来的下人全都阳奉阴违的住在院外,连洗衣打水这样的事都得柳邑自己去做。
至于皇帝——当时的皇帝完全将他忘在了脑后,完全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个便宜儿子,甚至于宫中皇子六岁之时的修炼资质测试都没有让他参加过,也因此错过了最佳的修炼时期。
他的幼年生活甚至说不上遭人歧视。柳邑自嘲的想,事实上,宫中之人对于他,更多的是无视,只有几个无聊的皇子闲来无事会领着几个朝廷权贵家的公子哥来他这里,时不时找茬骂他两句。
顾晞知道柳邑修仙之前过得并不太好,但至少也是个皇子,怎么着也能强过那些普通百姓,却没料到竟是如此憋屈,忍不住握紧拳头,恨恨道:“他们也太欺人太甚了!你好歹也是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