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寘彼周行。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这首歌讲述的是采摘卷耳的姑娘,思念自己在外的丈夫,以及正在归途的丈夫思家念归的心情。
本应是悲悲戚戚,如同杉上秋雨一般的曲儿,却被莘娇阳以另一种心境弹奏了出来。
琴声犹如绵绵细丝缠绕,婉转幽幽,百转千回。犹如绣线全部缠绕在一处,却又丝丝清晰,绝不混乱。
我想着她心中一定是念着百里肆那小子,否则也不会谈出这样交付心事的小曲儿来。
妫燎走到我身边,隔着香案与我同坐。
我侧过脸继续并没有先开口,而是继续地打量着他。
“我与公主的时间只有莘娇阳弹奏两曲长短,公主若要一直这样看着我,什么都不说,那今日的见面便没有任何意义了。”妫燎最先忍不住开口道。
我低下头,默默地翘着嘴角笑了笑,而后开口道:“看来公子是很想听我说些什么了?”
“我只是不想白白浪费了时间而已。”我听他说道。
“怎会是浪费时间,能亲眼看到阿阳姑娘奏曲,你心里指不定多开心呢吧?”我侧过头,笑着看他。
他不露半分惊慌,沉着地道:“我更喜飘香院的素素姑娘,虽琴技比不上这九州的第一琴师莘姑娘,但至少知道男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况且平日在宫中,我亦能听到莘姑娘弹奏的曲子,又何必在乎这一时一刻的?”
“何为公子所喜,何为公子所厌?”我将双腿盘起,往小榻更里处坐了坐。
“难不成被那妖妇赵南子挟持着,做她的傀儡,是公子所喜不成,还是看着自己的亲哥哥被他杀掉,父母被她监视,妹妹被她不知囚禁在何处,亦是公子所喜呢?”
他放在香案上的手指微微地动了动,但是面目依旧是波澜不惊,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似是要从我的眼睛之中看清我心中所想。
我将手臂放在桌上,身子朝着他前探,离他更近了一些。
“还是公子所喜的是那半老徐娘的老妖妇,白日与那飘香院的素素姑娘鱼水欢好,晚上还要以身侍奉赵南子,公子这般日夜操捞,怕是还未登上国君之位,就要英年早逝了吧?”
我见他的脸终被蒙上了一层红晕,额间的青筋也缓缓凸显。
我捂着嘴痴痴地笑了起来,这笑声终于激怒了他,他猛地起身,推开了香案,抓着我的衣襟将我压到在小榻上。
香炉落地的声响是莘娇阳的琴声掩盖不住的,尤其是莘娇阳见妫燎将我压在了小榻上,她认为妫燎这个无赖,要对我做同先前对她做的那般无赖的事来,惧怕我吃亏,因而停下了弹奏,立即跑了过来,推搡着妫燎,让他放我从他身下出来。
偏房外面的人听到了屋里的声响,立即起身敲门询问,发生了何事。
一直不说话的昶伯连忙道:“无事,无事,不过是莘姑娘的琴弦断了,尔等继续喝酒,勿扰了大家的雅兴,我这就派婢子去重新取琴来。”
偏房外面的人,又陆续地回道座位上,继续相互谈天起来。
“你说,我现在将你交给卫姬夫人,能不能换一条活路呢?”他将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清亮的双眸中含有试探。
“能不能换取活路,你自己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又何须来问我,又何须来试探我?”我依旧笑着,不露心中惊慌。
说实话,这小子的手劲儿还真狠,小榻上的软垫本就不厚,被他压在榻上面,真真地搁着后背疼。
“就算你装的再精明,她即杀了你的亲哥哥,便没想能让你长久地活着。”
“她比你更要清楚,你心里对她的怨恨有多深,这亦是她为何只给了你一个储君之位,却迟迟不将你推上国位最重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