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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环视身边子侄辈军吏:“谨望各人以乡土安宁为重,能保全父老于乱世。如此,我死而瞑目。在此老夫告诫诸君,也望诸君传告于青徐父老。敢有内通孙权卖青徐图谋富贵者,乡党共击之!”

“喏!”

众人应诺,受伤瘸腿站不稳的孙观被儿子搀着,他高举手臂引来诸人关注:“能保徐州太平者,非臧侯不可!臧侯理应突围,末将愿与伤兵阻敌!”

“我用兵不慎,连累将士至绝境,焉有颜面回见将士家小?”

臧霸摆手:“勿再劝,我愿死战。”

孙观却看向臧霸的部曲督,叱声:“何迟疑乎?十个孙观,也比不得臧侯一毛!”

也有军吏愤声:“愿随臧侯赴火海求死,不愿屈膝鼠贼而生!”

“愿随臧侯同死!”

“愿随臧侯同死!”

从最初十几人,再到几十人,数百人,数千人,呼声盖过吴军通鼓。

这是出乎臧霸、孙观预料的事情,吴军长时间的远程杀伤已使得徐州军成为哀兵。

孙权猛地站起正要下令前线各将警惕,却见身边潘濬不动声色,孙权为掩饰尴尬,登高去看,隔着夜幕看不清什么。

熟悉亲切的徐州口音齐呼声一轮又一轮,诸葛瑾头垂着,默不作声。

这呼声在诸葛恪听来有些刺耳,隔着远远,能见被围的徐州军一哄而散,朝着燃烧的淝水移动,丢盔弃甲。

或前后以腰带相连,或带着伤员,接二连三淌入略温的淝水。

刚日落的时候,河水是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