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王,”李冬青也肃容,说道,“你又知道,如果帮了你,对月氏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月氏是为了仇恨才在中原苟活,我们记得你给了月氏容身之所这份恩情,时时刻刻不曾忘过,”李冬青终于开口说道,“不过东瓯既然已经向武帝称臣了,闽越国师出无名,你明明可以求援于武帝,为什么非要搭上一族人,整个月氏的命呢?”
李冬青说:“我如果不是江湖人,一定会鼎力相助,可是我是,我没有办法,江湖人不能插手朝廷事,这是黄金台定下的约,如今江湖和朝廷闹得这么僵,在这个关口违约,被拖累的不只是月氏,还有整个江湖。东海王,我知道你不会不明白冬青现在的处境。”
东海王说道:“那你应该也懂我的处境。皇帝不满意小国称王,他早就希望我们内讧起来,他好一统天下,你觉得他会出兵吗?”
李冬青:“以刘彻的野心,就算没有今天这一战,他一统天下也是早晚的事。我确实不知道他会不会帮,如果今天没有帮你,那就证明未来的某一天,踏进东瓯的铁蹄一定是他刘彻自己的军队。”
东海王嗤笑一声,暗含了那些老人家所特有的讽刺,说道:“我从小就夸你聪明,谁知道你是真的伶牙俐齿。”
他又补充说:“如果你这样忘恩负义,晚上还能睡得着觉,倒也是个角色。那我无话可说。”
“东海王,”李冬青恭敬地说,“这是你教给我的。”
“我半夜被逼得让李饮风砍了一剑时,相信你也是一夜安睡。咱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我也知道在别人鼻息下生活是什么滋味,但我当时没有逼你。”
李冬青说:“人心换人心,人心如果换不到,就只有权力可以。”
东海王看着他,仿佛彻底老了,眼底的苍凉隐约可见,他才意识,自己已经早就没有权力了,在李冬青的眼里,自己其实早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敬畏的必要了。
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宁和尘出事的时候,他没插手,事后宁和尘受了重伤去了长安,他那时候仔细端详过,没在李冬青眼里看到对自己的敌对,他还是仿佛什么也不知道一般。
李冬青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他总是夸李冬青聪明,但是他好像从来没有真的意识到,李冬青确实是聪明的。李冬青换剑,也只学了半年就已经出师,他学一个道理需要多久?
吃一次亏,就不会再犯了。
如果性格单纯的人聪明,再聪明也会显得蠢笨,性格单纯的人还是笨一点好,单纯和聪明并不能并存,东海王一直轻视了李冬青,他没想过李冬青会被挫折推着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