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的骑兵走了不足半时辰,天边传来地面轰隆地颤动声,李冬青迎着天边雪线望去,不意外地看见了黑压压地一片匈奴人的骑兵。
带头的匈奴人骑着一匹矮马,一头乱发披肩,额头上勒着一根皮绳,中间拴着一颗兽牙,看着像狼牙。那男人三四十岁,体格肥硕彪悍,一张脸横肉颤动,手中拿着一把弯刀,硕大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们而来——
李冬青在这个时候犹在想,听说匈奴人的马,其实是矮马,这样的马在草原长大,与匈奴人吃一样的食物,可以日行千里不知疲倦。现在看来,居然又是真的。
他端详着这人的神态和年龄,觉得这应该是楼烦王。楼烦族自冒顿单于起,被收归于麾下,楼烦王与白羊王二王守在河朔,与周边部族、大月氏、鲜卑族打了几场仗,带兵凶猛,至今还未尝败绩。
“也无所谓。”李冬青想,“宁和尘也不会与他们打。”
匈奴人的马蹄踏起一片片雪浪,李冬青舔了舔干燥的嘴皮。
楼烦王用汉语气势磅礴地问道:“来——者——何——人!”那声音敲打着李冬青的耳膜,居然让他微微发晕。好一个匈奴人!
宁和尘翻身下马,躬身说道:“在下宁和尘。”
“宁和尘。”楼烦王的汉语也不大好,听得很别扭,“你杀死了、左贤王,你来找死了。”
“没有,”宁和尘抬起头,他本来也不带情绪,但声音与楼烦王比起来可以算得上是柔情似水了,“我来赴约了。”
“那日于大单于定下盟约,我能将前太子之子送来,他也必然会把剩下的那颗头颅给我。”
李冬青:“……”
李冬青心想:“哦。”
原来是这样吗?他一点也不明白宁和尘,所以现在连猜的力气也不想费。宁和尘这一路上要防备他到什么程度,才会只言片语不露?李冬青却以为,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怕什么?李冬青又费解:“跟我说实话又何妨,我能左右得了什么吗?”
楼烦王似乎对这一切并不知情,皱眉说:“你、要谁的头?”
宁和尘说:“中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