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沈溪点了点头,示意云柳站到一边,此时沈溪从旁观者变成营帐的主人,所有将领的目光重新落回到他身上。
沈溪道:“该说的,云侍卫都说得很清楚了,从大江下游到出海口,再到闽粤之地,倭寇肆虐,所过之地,男丁女妇为之劫掠,金银财物为之抢光,城镇房屋为之烧毁,甚至发掘坟墓求资赎尸。”
“据报,三个月前昆山县城曾被倭寇围困十五日,期间倭寇发起攻城十余次,周边村镇被杀男女一千余人,被烧房屋两万余间,被发棺冢四十于口,凡三百五十全里境内,房屋十去八九,男妇十失五六。地方虽屡屡派出官军进剿,但倭寇采取袭扰战术,能占便宜就占,打不赢就跑,基本上没有任何效果!”
胡嵩跃嚷嚷道:“既然知道倭寇藏在何处,咱就去干他丫的……不就是打仗吗?杀几百几千人有多难?”
“对!”
帐篷里一群人大声附和,但其实叛军具体在何处他们都搞不清楚,不知实际距离,也不知地理环境,只是一味地空喊口号,反正劳心劳力的事沈溪会先做好,他们只需听命行事便可。
沈溪道:“要彻底平息叛乱,可不是在这里随便说上几句便能成事……江南之地河流纵横,沼泽湖泊众多,平叛更多需要利用舟楫而非战马……朝廷为平靖海疆,调拨数百万两银子建造大船,每一艘大船都可以运兵数百乃至上千……”
“哇!”
在场将领不由惊叹,在他们看来从南京借来的楼船已经很大了,这种船乃是郑和下西洋的宝船的缩小版,每一艘差不多能运个两百人左右,现在沈溪居然说有能运送上千人的大船,自然会在心中掂量一下船只的规模,这已严重超出他们的认知。
沈溪道:“你们别以为本官是在吹牛,当初三宝太监七下西洋的旗舰宝船长四十四丈四尺,宽十八丈,船分四层,船上九桅可挂十二张帆,锚重有几千斤,要动用二百人才能启航,一艘船便可容纳上千人,当时大明这种宝船足有六十三艘。”
“朝廷新造的船只完全按照西洋人的船只样式打造,操纵更为灵活便捷,载重量也更大,目前正在复工不久的龙江船厂建造,但进度很慢,可能需要几个月甚至经年才能造好四艘船,并不足以支撑起一支强大的水军。”
“有鉴于此,我们必须寻找新的地方建造船厂,拥有更多的船台和船坞,如此才能加快修造进度,等舰队成型后全军立即登船进行日常训练,熟悉长江和近海水文环境,以及海上作战的方式……”
唐寅打断沈溪的话:“沈尚书要造新船以及登船进行演练,但如今朝廷的龙江船厂没法达到快速建造船只的要求,新船厂更是还没谱,岂不是意味着距离舰队成型遥遥无期?难道说要一边造船,一边跟倭寇开战?”
沈溪道:“照理说,应该是一边造船一边跟倭寇作战,不过眼下情况非常特殊,我们装备的最先进的福船也不比倭寇的船只大,很可能迎头撞上我们的战舰就先沉没了,就算是接舷作战也会很吃亏,更别说倭寇同样装备了佛郎机铳等新式火器,就算我们的火器比他们先进些,但在海上我们没有天时地利人和,船只也处于劣势,光靠兵器上的细微优势,很难取得决定性胜利,甚至可能一败涂地!”
在场将领脸上都露出难色,他们本以为跟着沈溪一定能打胜仗,怎么也没想到会面临如此困境。他们却不知,其实沈溪之前取得的一系列胜利,都建立在充足的准备上,他们只看到结果,没有看到过程的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