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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寿宁侯府出来时,已是二更天。
沈溪坐下来跟王守仁探讨了一个多时辰的学问,主要围绕心学发表己见,从王守仁的态度看,对沈溪谈的这些理论颇受启发,以至于作别时,王守仁恭敬向沈溪行礼,不似同僚,倒好似对待先生一般。
沈溪用王守仁未来的心得体会,反过来教导对方,等于是把现成的知识灌进王守仁脑子,少了探索和思考的过程。
沈溪知道这有点儿赶鸭子上架的意思,以王守仁目前的学问和造诣,到心学集大成尚有不少路要走,沈溪只是让他少走些弯路。
但沈溪有些费解,既然这些心学理论来自于自己,那未来的心学到底是王氏的,还是他沈氏的?
以前提及心学都是“陆王心学”,以后再提,莫非就变成了“陆沈心学”?
沈溪年岁尚小,对于传学和扬名没什么想法,他并不介意把本该属于王守仁的思想还给对方,在心学萌芽的时代,其实有不少人跟王守仁一样在默默探索心学奥妙,只是王守仁走在众人前列。
若王守仁真的心学大成,恐怕会在他《传习录》中加上这次在寿宁侯府与新科状元沈溪探讨心学的典故。
宴会结束,沈溪几乎是从寿宁侯府“逃”出来的。
幸好太子生病,张氏兄弟无心主持宴席,这才令他少了与这对奸邪外戚碰面和交流的机会。
若张氏兄弟非要强迫汀州商会为其所用,沈溪还真没法拒绝,难道沈溪能跟皇后的娘家人为敌?别说他现在没官职在身,就算是高高在上如刘健、李东阳这些人,对于外戚一党所作所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溪出了寿宁侯府,没去找寻玉娘,也没回东升客栈,而是一路小跑,穿过黑夜中的街巷,往自家小院方向而去。
被玉娘紧盯了两个多月,沈溪感觉自己好似囚犯一般。如今刘大夏开始清剿盗粮案的贼人,他已属于可有可无之人,不如趁此机会脱离玉娘的掌控。
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感觉,令沈溪即便中了状元,真正的鲤鱼跳龙门,也一直没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