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龙,地上虫,虽是革命工不同做什么都光荣,可知道飞是什么自为的人,让她这么一直钉在地面上,让她望着曾经属于她的战鹰翱翔蓝天,那得是什么滋味?!
不过她没一句抱怨。
看飞机飞来飞走,起起落落,眼里的光都是一样亮,该她干的事情一样没少干。
甚至在这一年里头机务连靠她的脑子,结合着大家的经验,还真解决了个挺困扰地勤部队的技术问题。
三班长给她跟连里请功,连里都已经同意了,嘉奖没久就能下来。
八月份,宁馥等来了她作为“学员”第六年的假期。
女飞对这短短的天假期很高兴——这其实也算是种权了。义务兵是没有探亲假的,满打满算待够年,平时也只有节假能顾得上给家里打个电话。家里人来部队探望那更是想都想,隔着重山万水,这只有一支部队寂寞驻扎的岛屿,只有每周一次的补给船会经过。
他们是与世隔绝的守望者。
宁馥打包好行李,和三班长、刘海文等人打了招呼,乘补给船返回临海城市,再坐火车回家。
刘文海有激动,忍不住对她道:“这次你肯定就不用回来了!”
他的也是三班很人的猜测。
宁馥虽然这一年和大家伙寝食同步,除了上的厕去的洗澡堂子不一样,乎和他们这兵没任何区,但她的组织关系和人事档案到底都没转过来。只看这一年她一直都挂着学员肩章就知道了。
大家都估『摸』着,她迟早还会走的。
那可是飞行员!用等重的金字堆出来的飞行员!不让她飞,这么的金子放在机务连干什么?让她当招财猫还是吉祥物?是图她跑道扫得干净,还是飞机擦得发光?!
班里人都觉得她还会飞,谁也没心里不平衡,谁也没嫉妒。
刘文海想考士官,想将来有一天能做技术兵种,去机务中队,有朝一也上舰去看看——当了海军,谁没梦想过出海呢?
他买的那书自己都看不大懂,宁馥还顺便给他当了个业余老师。
包包会。
学不清楚的,她随手就能画出机舱图来。
宁馥从来了三班,这海岛上就没有她没洒过汗的地方。
她也坦『荡』。
她自己还想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飞。但在三班一天,她就是机务连一排三班的学员兵一天。
一条飞机跑道有少米,每天清扫四遍,她一扫就是三百天。
三班守着这个岛,都在盼她还能飞。
宁馥回家第一件事是找人喝酒。
卫九州还穿着夏季常服,就被她拉到院里的小房后头去了。那儿背风,还能躲着点巡逻的。
宁馥指挥卫九州买酒,一边喝一边痛骂王晓云。
卫九州听的云里雾里,最后也没弄清楚这个王晓云是她亲戚还是她战友。
她泄愤一样地,喝空的易拉罐捏扁,再对折,再捏扁,然后丢到小房的房顶子上去。
卫九州默默地拉开最后一罐地给她。
他只能听出,她不是愤怒,不是生气。
她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