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位是钱大海,此君特意托陈大会长带口信,嚷着也要一台,李思明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他了。

丛有为对李思明这个宽敞的办公室很羡慕,对李思明办公室里那台最新ib电脑打量了一番,愣是不明白有多大用处。

“我也有一个办公室,跟你这比,就是太小了点。”丛有为道。

“这办公室也就是大一点,纯属浪费。我说你这样游击队的干活,只能赚点小钱,这运输就是一个大问题。”李思明却不客气地说道,“说实话,从我们公司来说,我们不太想让自己的产品从你这样的人手中卖出去!”

“您放心,我保证不会坑蒙拐骗!”丛有为拍着胸脯道。

丛有为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西装革履,拎着皮包,看上去很有派头,喜欢操着带着京味的粤语,尤其是这位丛有为身后带着两个伙计,看上去像是保镖之类的。

他这样的人现在有一个响亮的称呼:老板!在普通中国人来说,这个称呼以前只在电影里见过,是对拥有私人店铺、公司产业的人的称呼。尤其在旧上海,老板是对生意人的一种尊称,社交场合见面一拱手:“某老板,发财发财。”新中国成立后,“老板”这一代表私有制经济的称呼逐渐销声匿迹,因为没有了使用的环境,只能在政治运动中偶尔出现,比如“资产阶级后台老板”之类的。

改革开放以后,私有企业主、个体户队伍成为社会上一个新的阶层。如何称呼他们呢,规模大点的产业可以用厂长、经理等职位来称呼,但大部分个体经济规模较小,有的只不过是一个小摊位。于是,“老板”这一称呼首先在深圳出现,逐渐流行于人们的日常生活中。再后来,走在大街上,经常会听到:“老板,这衣服多少钱”、“老板,请问到八卦岭怎么走?”、“老板,这大蒜能不能便宜一点?”、“老板,盗版碟要不要?”被称呼者和称呼者都神态自若。于是乎,“老板”一词泛滥成灾,三教九流,贩夫走卒,都能与它搭上界,它像一张烫着金粉的破纸絮,彻底掉了身价。

这位丛有为丛老板就是手中少了个“大哥大”,眼下内地还没这玩意,据说今年广州要开通我国第一个移动电话局,要不然真跟李思明心目中的“老板”形象一个模样了。

“坏就坏在你这么肯定,你为何不开个店呢!”李思明笑着道,“那样有个固定的销售场所,顾客买得也放心一些,如果我们这批彩电出了什么问题,而又找不到卖货的人,最终损害的是我们公司的利益。”

“我骗谁也不敢骗您呐!我今天捣鼓服装,明天捣鼓电子表,什么东西挣钱就干什么,属机动作战,有得赚就行。再说要真开了个店,搞阵地战,要投资不说,万一哪天这电器不吃香了,风险太大。”丛有为道。

“那也不见得,要是店开的足够大,进货量足,我还可以给你更优惠的价格。这样一来,你还可以售后服务上下点功夫,绝对比国营商场里看售货员的脸色要强得多。”李思明有感而发,“将来有了资本,还可以开个连锁店,全北京最热闹的地方都开上一家,这叫规模经营。总有那么一天,你可以跟我们这样的电器生产厂家叫板,有议价的能力!”

“不可能吧?这投资不必说,我还有点闲钱。不过这要雇大量的人手,雇工经营,在北京很难!”丛有为对李思明所说的只能艳羡。

“你还在乎这个?”李思明表示怀疑,“这将来是一个大有可为的买卖,我估摸着总有一天全国彩电生产会过剩,到时候就看销售渠道的了,渠道为王,相信我没错的!”

“这个再说吧,眼下你先把货给我吧!”丛有为热切地催促道,“马上就大年三十了!”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李思明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