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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将是我第八次出关。”

他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与过去七次,并无不同之处,亦是老卒老吏冷眼旁观,新兵跃跃欲试,却不知自己是否会将命丢在关东。”

“当年与我一同入伍的人,一个都没了。”

他环顾四周,意识到所有的朋友和亲人都已逝去,自己身边全是陌生人和后生之辈,一群稚嫩的青草。

“汝等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么?”

“捅破肚皮,肠子流出而死;被弩箭射穿躯体,戈矛刺透腿脚,失血过多而死;在燕北之地被活活冻死,不小心掉下马被拖死,被后方一往无前的同袍踩死,在江东卑热之地染病拉肚子拉死,甚至还有熟睡时忽然就死了,行军时忽然倒在路边,也死了,都死了……”

杨喜再无法忍受,打断了老军吏的悲观之言道:

“这一战和过去不一样。”

“摄政说了,这是再统天下之战,使世间定于一之战!”

“十多年前,始皇帝也这么说,结果呢?”老军吏笑了起来,旋即面容肃穆:

“我只知,这是场战争,对吾等而言,每场战争,都一样!”

一次次出关,一次次征召,疲倦的身体,困惑的心,这一切,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深邃的沉默笼罩了篝火,不断延伸出去,只剩下呼吸,直到在身后站了许久的军法官说了话。

“够了!”

“酒公,随我来,汝身为司马,休要再誉敌恐众!”

老军吏摇摇晃晃起身,众人不知道,他会因言辞被如何治罪,他只是在跟着军法官离去的途中回头打了个酒嗝,笑道:

“方才是醉了,我只是在胡言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