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琮一长得太快,在他三岁多的时候,琮容就将他送去了学堂。学堂在镇子上,走路大概半个多时辰能到,十里八乡的孩子都在这里念书。
吃过早饭后,琮容拿着束脩,带着琮一去学堂见过夫子后,就放心的离开了。中间连半刻钟的时间都不到,因为他既没有拜托先生照顾自家小徒弟,又没有嘱咐琮一好好念书,就这么走了个流程就离开了。
堂内,已经坐了十几个孩子,琮一粗粗扫了一眼,就随便在后排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此刻,夫子还在堂前接受陆续前来的学子的束脩之礼。琮一盯着看了会儿,他发现几乎所有的父母都会絮絮叨叨的说很多话,但说话的内容又都大同小异,甚是无聊,便转头看向了窗外。院子里种了几树梨花,白色的小花瓣被春风轻轻一吹,飘飘摇摇的落下,如天女散花,美而不妖。
琮一和他的同窗都是第一次上学堂的小孩子,几乎所有人都没有单独离开过大人。出于对陌生环境的紧张和抵触,大部分孩子都显得很拘谨,不敢讲话。甚至有极个别性子软的,已经偷偷红了眼眶。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这样,比如琮一。坐的时间有些久了,琮一忽然想嘘嘘,他站起身,冲着堂上的夫子,大声问道:“夫子,抱歉,打断一下。请问,茅房在哪儿?”
他这一出声,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堂下的孩童一个个好奇的睁大了双眼,无不羡慕他的勇敢。
夫子已过不惑之年,脸上的皱纹让他笑起来莫名有种慈眉善目的感觉,他扭头看向琮一的方向,朗声回道:“西院后头。”
“哦。”琮一从书案后走了出来。
等琮一走到自己身边时,坐在琮一前面两排的小孩赶忙起身,低着头,亦步亦趋的跟在琮一后头一起去了茅房。
羞怯再加上尿急,那孩子一路沉默着。等到嘘嘘完,往回走的时候,许是方才一起上茅房,结下了不解的友谊,那孩子犹豫再三,大着胆子和琮一搭话。
“我叫罗兴,家住安南镇。你叫什么?”
“琮一。”琮一话少,气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寂了下来。
罗兴默了片刻,终于再次找到了一个话题,“琮一,你在家里念过书吗?”
“没有。”琮一回答的还是那么干脆。
闻言,罗兴长舒了一个口气,连带着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我也没有。我爹是屠户,不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