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朋友去北阳了。我还让他到你的厂子看看,走两叉了。”
“二姐,我把钱带回来了……”邢芳忍不住将好消息带给二姐。
邢兰和邢芳非常相像,一看就是姐妹俩。邢兰的个子比邢芳矮一些,生育了二个孩子的邢兰已经发福,失去了昔日的苗条,“带回来?带回来多少?”
邢芳得意地伸出两个手指,“二千。够了吧?”
“二千啊,你工资有这么高?”
“借的。将来我还吧。这些年家里全靠你和大姐了,现在该我出力了。”三姐邢菊和丈夫石芳生自结婚就不和,一直吵吵闹闹的,姐妹四人中长相最漂亮的邢菊的日子似乎最不幸。“也免得三姐为难。对了,上次你信上说三姐和他又闹架了,怎么回事?”邢兰叹气,“一言难尽。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都是咱爹见小,看中石家家底厚,说什么都晚了。”说到邢菊的事,邢兰神色黯然。“都是咱家没个顶梁柱,等彪子长大就好了。彪子呢?我没去老院,他好吗?”邢彪今年十九,早已辍学务农了。“跟你姐夫去了北阳。今天走的,一个人过,连饭都不会做,也挺难的。等他娶了媳妇就好了。对了,你跟单位借钱吗?单位能借给你这么多?”“哪呀。工会有互助金,最多借一百。管什么用?我是跟同事借的。”邢芳便将借钱的经过说了一遍。“小五,这个男孩,今年多大?有没有对象?”“和我同岁。生日可不知道。有没有对象就更不知道了。”邢芳如实汇报。“听你说的,这个叫荣飞的小伙子和你关系也一般般呀,怎么会借给你两千?这不是小数目,他钱多的没处花了?他人怎么样?”邢芳于是给二姐讲了一气她眼中的荣飞,讲到高兴处眉飞色舞。“饿了吧?我给你做饭。”“当然。吃了早饭走的,一直到现在。”
因为童贵山是独子,邢兰和婆婆公公住在一起,一排五间窑洞,邢兰和童贵山及两个孩子住三间,公公婆婆住另外二间。两个孩子从爷爷奶奶屋里过来,见小姨回来,立即围住小姨希望得到些零食。邢芳从包里取出在北阳买好的糕点水果糖,分给两个外甥。老大叫童福云,女孩,十一岁。老二叫童福海,男孩,九岁。都已上学。“给小姨看看你们的期末成绩,如果考得好,小姨另外有奖励。”两个孩子却忸怩着不肯说,邢芳知道村里的教学质量,不可能有好成绩。“考得不好吧?小姨就不能给奖励了……”
灶台就在屋里,灯泡昏黄,可能是电压不足。习惯了明亮灯光下生活的邢芳感到不习惯,“姐,换个大一点的灯泡吧,小海他们做作业会坏眼睛的。”
扎了围裙的邢兰全身都隐没在雾气里,“也不一定。你离家的时候眼睛也没有坏,倒是出去坏掉了。”
晚饭很简单,煮了地瓜的稀粥和烤饼子。只有一碟自己腌的咸菜。
“彪子想去二桥的煤矿干,你三姐夫一直撩拨他,我和你姐夫不同意……”
“下井吗?”
“井上的差事哪里轮得到他。”
“那就不要去。”
“彪子心劲高,总嫌种地挣不到钱,可是,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跟爹和大姐交代?”家里就这根独苗,母亲临咽气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