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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仲济心机深沉,不会随便让个人做他的大管事,还一做许多年。大管事内外的事都有参与,夫人有什么辛秘事,王仲济官场上有什么猫腻,只要他有心,全都能探听个三四分。

这样的位置,势必要给一个能够信赖的人来担任。

少年人有些神思疏懒,不耐烦听他们猜来猜去,抬起茶盏往地上一泼,“你们自己问他吧。”

茶水入地即干,还扬起一阵薄薄的白雾,那白雾缭绕里,缓缓显出一个臃肿的人形。

秦素问曾隔街见过张成一面,依稀在这人的眉眼间看出一点熟悉,想起在王家院子里那个孩子,背脊隐隐发寒,“你是……你是张成?”

张成死于溺水,尸身泡得肿胀,身形比起生前还臃肿肥大,五官变化却不大。

他阴恻恻笑一声,短髭须被扯动,神情生动和活人无异:“小人是张成。”

他忌惮地看一眼斜坐的少年人,垂头道:“小人只与王仲济有仇,之前冒犯陈公子,还请恕罪。”

他是指在王家那次。秦素问心里一颤,不敢回想当时的场景。若带喜没有开门进来,或许她就被杀了。

她攥紧赵霁的手,平复下起伏跌宕的心潮,沉声道:“把你与王仲济的恩怨如实说来,我们或许可以帮你。”

张成垂下眼帘,沉默半晌,才缓缓张开嘴。

他与王仲济、孙妙都是新城人士,王仲济父亲早亡,他母亲带他改嫁,继父便是张家的账房先生。

张家与孙家,是新城当地有名富庶商家。两家有意结为男女亲家,加上都是商贾之家,规矩不严,便纵容小儿女一处玩耍。王仲济与少爷张成年纪相仿,便给张成当个使唤的陪读小厮,与他同进同出,渐渐和孙妙相熟。

王仲济头脑里灵光,读书比少爷更好,张老爷眼光狠辣,断定他非是常人,便全力资助他求学,只盼他能提携自家。

如此过了十年,三人俱都长成。孙妙出落得亭亭玉立,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王仲济也一表人才,年纪轻轻考中了秀才。

彼时张家败落,张成身无一技之长,孙妙又恋慕王仲济人品才学,张孙两家婚事再无人提起,终是让王仲济抱得美人归。

后来王仲济屡试不第,孙家老爷去世,夫妻二人不通经济俗务,无人支撑门庭,也败落下来。家中没有余财供他读书,王仲济便灰心不想再考,张成听说此事,赠给他四十贯铜钱,充作考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