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纪的增长,这个中年人已经失去了在交际场合露面、成为万众焦点的兴趣,然而,今天这个活动,却是怎么也躲不过去的。
姑且不提新年宴会本身的重要性,他更加不想在自己的党徒和敌人,乃至那位皇帝面前示弱,表现出一丁半点的心力交瘁来。
正因为如此,他必须打起精神来。
没错,这是一场已经注定要开始的斗争,充满了艰辛,也许还充满了危险,但是他从容不迫,而且满怀信心。正因为如此,他才故意表现得这么轻松。
这种悠然自得的神态,就是为了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管是坚定的追随者还是心怀动摇的观望者——看到,即使遭遇了重大打击,德·克尔松公爵仍旧屹立在地平线上,随时可以东山再起。
但是夏尔没有想到,他的这番话,却在夫人的心中突然勾起了怒火。
夏洛特看着夏尔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不善,“怎么?想让我弟弟学你吗?别教坏别人好吗?”
夏尔刚才勉强摆出的轻松,瞬间就被尴尬所取代了,他讪笑地看着夏洛特,讨好地摆了摆她的手,“哎哟,夏洛特,我这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啊……”
“哼,什么玩笑?你还不是……”夏洛特正想说什么,突然她看到了刚刚从门口走进来的一位女士。
这位女士穿着颇为保守朴素的灰色裙子,身上也没有带什么首饰,但是她神情自若,态度淡然,以至于看上去反倒与穷酸无缘。虽然年纪看上去已经三十岁左右了,但是她的面孔白里透红,显然并没有在社交界出没太多,以至于还能够保存住这样的鲜美。更加与众不同的是,她的鼻梁上戴着眼镜,更加让人能够感受到一种知性和静雅的气质。
看到公爵夫妇之后,她脸上摆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然后恭敬地朝两个人躬身行礼。
夏洛特先是脸上一僵,但是还是勉强摆出了一个笑容,微微朝她点了点头。
然而,当这位女士不着痕迹地融入到宾客的行列当中之后,接下来,又一个人走进了大厅,又是一位女士。
仿佛是和刚才的那位女士唱对台戏一般,这位女士从头到脚发挥着完全不一样的气息。她衣着华贵,暗金色的线纹在白色纱裙中隐隐发亮,胸前还佩戴着玫瑰形状的钻石胸饰,看上去贵气逼人。再加上高高盘起的发髻,和毫无表情的苍白的脸,整个人看上去简直跟玩偶差不多,这种盛气凌人的态度,使得看见她的客人都是一怔,然后马上转过去各自交谈,不敢与她攀谈——而她好像也完全不为此感到可惜。
她看到了公爵夫妇之后,只是淡淡地挑了挑眉就算打招呼,然后径自走向一边,一点也没有关注什么礼数,好像习惯了我行我素一般。
夏洛特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个狂妄无礼的人,再度激起了她心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