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抬起头,他不过二十三四岁,是名大学生,却不是教授。之所以被称为教授,是因为他懂得四门外语,特别是学习过八年汉语。此事还能竭尽全力把汉语翻译成俄文的就只剩下教授。对于同伴焦虑的质问,教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不快地答道:“你们就算是翻译的慢,好歹也努力翻译一下。就算是你们翻译错了,我在你们的文字上修改,总能让你们理解问题出在哪里。”
“这都三天了啊!”被教授数落的年轻人忍不住抱怨。
教授翻了翻白眼,不爽地答道:“把汉语学习到能够熟练阅读这些文章,大概还需要三年时间,拿出来大家可以阅读的文字,大概需要三个月。你们准备选三年还是三个月?”
只要话说得有理,事情就能推动。不情不愿的在廉价的小旅馆里面强迫自己坐下开始继续翻译,没有花三个礼拜,只是三天就把《中国土地革命史》当中有关民朝土地革命的部分翻译出来。
虽然这个翻译稿在之后的岁月里面被大修两次,但是这帮年轻人第一次能够从比较全面的角度看待中国革命,着实让他们大吃一惊。民朝的土地革命基于中国的土地现实,而且中国的土地革命极为强调土地作为生产资料的属性,并且将所有基于土地私有制产生的“食利阶层”给揭露出来。作为彻底的土地革命,不仅要消灭土地私有制,更要彻底消灭食利阶层。
以前俄国青年们是雾里看花,光觉得美,觉得彻底,觉得恢弘。当他们看到土地私有制的真面目之后,只觉得每个字的字缝里面都写满了“吃人”二字。亚历山大·乌里扬诺夫在一众的即将爆发的沉默中率先说道:“我终于明白中国的光复党为何那么仇恨地主了!”
这话并没有引发激烈的反响,年轻的革命党们只是用点头表示自己的看法。很多事情已经不用再讲,那么多精致复杂的借贷以及所有权关系,都是中国各地为了能够从土地所有权中分肥而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和这些中国人相比,俄国的那些采取农奴制的地主们简直是一群脑壳空空的白痴。倒是俄国废除农奴制的过程中露出了上层的屁股,在那个过程里面种种魑魅魍魉才有些向中国土地关系的味道。
“必须摧毁土地私有制,实施土地国有制!”亚历山大·乌里扬诺夫没有再多说什么。民朝土地革命之后,土地只剩了生产资料这么一个属性。国家对土地的使用完全基于这个理论,不管是之前的交公粮或者是之后的统购统销,乃至于废除农业税。土地生产以及生产出来的作物的供应渠道都一套系统的制度。这套制度让所有的缓解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书里面的作者骄傲的评述,“这套制度绝非完美的制度,但是这套制度绝对是可以完全公开讨论,并且进行数据计算的制度”。
反观俄国,这个国家的一切还笼罩在专制的阴云之下暗无天日。亚历山大·乌里扬诺夫觉得自己再次有了革命的信心,没有道理中国能解决的问题,在俄国却无法解决。
就在他沉浸于自己想法的时候,“教授”开口说道:“中国光复党始终坚持宣传,得到了人民的支持,所以取得了胜利。他们自己在书里面是这么说的,可我们俄国的人民好像对此根本不在乎。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491章 生命的出路(六)
英国是民朝最重要的邻国,俄国的重要度高于墨西哥。墨西哥作为对民朝战略地位仅限于石油的邻国,地位稍稍高于德国、法国等隔着北大西洋与民朝对望的国家。此时全球已经得到普遍独立地位的二三十个国家接到了民朝派遣的使者,希望能够恢复以和平和参与为目的的全球奥林匹克运动会。
所有欧洲国家接到民朝希望建设奥运会的倡导后,内心的评价都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国”。在整个19世界,最大的土地交易以及土地武装吞并,民朝无疑在这两者上冠绝世界。所以法国报纸用强烈的嘲讽口气说道,“在中国热情的向全世界呼吁和平的时候,他们根本没有看到自己血淋淋的双手,更没有看到他们糊满人类血肉的脸”。
对这样的激烈批评,民朝驻法国大使很无聊的用笔在报纸上批注了一句,“法国人眼中的人类大概只有白种人”。这么一个嘲讽很快就流传出去,在民朝的欧洲使节团里面被公认是当月最佳评论。
只是这些口头上的把戏未免太虚,1892年欧洲的大事之一就是“第二国际”联合欧洲一众社会主义政党在巴黎开会,提出了有关在欧洲推进土地国有制的共识。法国内务部与警方合作,突袭了第二国家的会场。缴获针对土地国有制纲领性文件之后,把这帮人都给扣下了。欧洲那帮君主当道的国家认为法国是无法无天的共和国,是整个欧洲的左翼思潮来源。此时的欧洲君主国几乎都表示了对法国政府的赞许和支持。
《查理日报》和一些法国报纸相同,都是通过反对政府政策为长期卖点的报纸。既然秉持了为了反对而反对的立场,《查理日报》就习惯性的刊登了“法国政府要私下把支持土地公有制的人员交给各国内务部”的消息。这么一个消息的核心就在于,法国百年来一直是很多欧洲政治犯的庇护者,现在政府的行动等于是破坏了法国悠久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