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镇。”石敬瑭笑了笑,“移镇何处?云州,还是幽州?都不可能。然而除却这等边关重镇,还有哪一个节度使,如今不是有名无实?移镇,不就是自缚双手,把自己置于砧板上,任人宰割嘛。”
崔玲珑面寒如水,“现在还说这些做甚么,李从璟要你移镇,无非就是准备对你动手了,你我在夏州苦心经营多年,不就是在等这一天?”
石敬瑭摇摇头,面色仍然没有甚么变化,“朝廷要我移镇,我若不遵行,岂不是形同反叛?我石敬瑭对国一片忠心,又怎会行那悖逆之事?我还在等着发兵河西,为国家收复被异族占据的山河呢。”
崔玲珑蹙眉,片刻后,她理解了石敬瑭的意思,“稍后有人自会迎接朝廷使者入城,好生招待,不会让对方起疑。但这也只能拖延一时,李从璟既然决定对你动手,只要不见你离开夏州,他总会发兵前来。”
石敬瑭似笑非笑道:“那也是朝廷要对付党项人,无关我石敬瑭。就算朝廷要对付我石敬瑭,那也是李从璟猜忌边关将帅,不是我石敬瑭不忠。”
石敬瑭的话,可谓句句都有大文章。
崔玲珑询问道:“这回你要如何搪塞来使?又装病?”
石敬瑭手指敲打着女墙,“同样的借口,用多了,难免让人感到厌烦。前段时间不是说北边在闹马匪吗?这回我去剿匪好了。”
崔玲珑露出笑意,“马匪有没有不知道,但是鞑靼部和契丹的使者,却是不久就要来了。”
“还有呢?”石敬瑭问。
“凉、甘、肃三州的党项人、吐蕃人,也都会相继赶来。”崔玲珑笑容愈发浓郁。
“那可真是群英荟萃,如此盛事,错过了岂不可惜?”石敬瑭笑意深邃,“怪不得马匪猖獗,难以平定,饶是我出征数月也无法尽除,原来是有这些人暗中支持。然而凉、甘、肃等地,又为何要派人扮作马匪,来为祸我夏州?”
崔玲珑笑道:“沙州归义军与朝廷往来频繁,朝廷还派了使臣进驻沙州,李绍城坐镇灵州后,更是时常派遣斥候进入凉、甘、肃等地,种种迹象都表明,朝廷有联合沙州图谋河西之意,凉、甘、肃等地,为保全自身,如何能不恼怒并且未雨绸缪,先发制人?”
石敬瑭抚掌而赞:“妙,妙,实在是妙。”
崔玲珑道:“更何况,灵州之西、凉州之东,本就有党项人生活,此番夏州又得鞑靼部、契丹呼应,足以牵制朝廷兵马,等我等合力啃下灵州,将夏州与河西练成一片,届时河西之地,还不是我等想如何就如何?朝廷纵然兴兵,也是劳师远征,我等借用凉、甘、肃等州之力,足能与之周旋。待到朝廷兵马粮草不济、人困马乏了,岂能不退?”
石敬瑭看向崔玲珑,“心思玲珑,不愧玲珑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