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元瓘笑而不语,但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察冷意,在他看来,吴国之所以遣军攻打常州,无非是想事成之后,让吴军也进驻常州城。
虽然吴国割献常州给吴越,是两者默认的事,但盟约上写的毕竟是“吴越王代为管辖”,有这些吴军在,不说事成之后吴国反悔,但至少给吴国驻军常州创造了条件——到得那时,若是吴国说我与你共同驻军常州,你管民政,我仍有统属权,那岂不麻烦?
钱元瓘心想:看来吴国并不甘心把常州割让给我……哼,我有三万将士,抢占城池岂有你们的份?
不时,有吴国使者前来,正是“率军攻城”的蒯鳌。
在楼船上见到钱元瓘,蒯鳌行礼,寒暄两句,而后直入主题,“乱贼踞城而守,准备颇为充分,钱公方至,乱贼不知,正该急进攻城,可收出其不意之效!”
钱元瓘笑容亲和,不骄不躁,“蒯公勿忧,某既然来了,必然助你平乱,只不过我大军长途跋涉,不免疲惫,攻城之前,该稍事歇息片刻。”
他的斥候不查明常州城外方圆三五十里内的情况,确定没有伏兵,他才不会贸然而进。
蒯鳌又劝了两句,见钱元瓘态度坚决,遂只能无奈作罢。
钱元瓘要确信他们没有使诈,蒯鳌自然不能说甚么。
他与卢绛相视一眼,眼神颇一接触,两个早就在白鹿洞书院一起厮混的儿郎,自然都知道了对方的意思。
钱元瓘打定主意要歇息一阵,便在楼船上摆下酒食,与卢绛、蒯鳌一同享用,席间自然免不得要言及攻打常州的各种事宜。
少时之后,钱元瓘听到船舷响了几声,便借故如厕,离开了船舱,来到外面,转到船尾。
钱铧在船尾等候,在钱铧身旁,还有一名陌生人,却是刘金派来的使者。
“先前刺史举事,向钱公救援时,钱公曾答应率兵前来相助,自是我等在城外守候,真是望眼欲穿,如今钱公果真如约而至,还请速攻贼人,解常州之围!”刘金的使者又是急切又是激动,“待得击退贼人,刺史愿举城而投吴越王!”
钱元瓘心头大定,好歹没有喜形于色,当即问了常州的一些情况。
船舱中,卢绛也佯装关切询问了常州战事,一言一行都没有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