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他抬头茫然看着刘氏,眼神空洞,就像没有看到面前有人一样。
皇后刘氏脸色微变,连着推了李存勖好几把,对方都没有反应,她不禁有些焦急,还有些隐隐的害怕,“陛下,陛下……”
刘氏呼唤许久,李存勖才从出神中回过神来,他看着不知所措的刘氏,浑然不知发生什么,一如既往地笑道:“皇后,你这是怎么了,如何这番模样?”
李存勖恢复正常,刘氏却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她从后怕中恢复过来,泪水溢出眼眶,瞬间成了梨花带雨的模样,可怜兮兮的望着李存勖,猛地扑进李存勖怀里,哽咽道:“陛下,你可不能这样吓唬臣妾,臣妾好怕,你再这样臣妾的心会受不了的,臣妾怕臣妾会疯掉!”
刘氏惨兮兮的模样让李存勖心中顿时升起莫大爱怜,他为刘氏擦去脸上的泪水,“朕是天下之主,朕不让你疯掉,谁又能让你有事?有朕在,你什么都无需担心!”
刘氏重重点头,露出一个可以融化一切的笑容,扶着李从璟站起身,腻声道:“陛下,这里凉,臣妾服侍你回去休息可好?”
李存勖嗯了一声,随着刘氏走出大殿。
在众人背后,那张刚被李存勖拍落几许灰尘的舆图,显得格外孤零,在人眼所不能见的时间,它再次被灰尘蒙上。
什么天下,天下哪敌美人一笑?
在跨出殿门的时候,刘氏忽的回头看了一眼,宽阔而威严的殿堂,在她眼中仿佛有整座江山那么大,她嫣然一笑。
她不需去征服天下,她只需征服那个征服了天下的人,天下便是她的囊中之物。
契丹在夺取丰、胜二州,攻破鞑靼部之后,为控制此处,在两者中间的河套之地设立应天军。作为契丹此番西征的统率,耶律敌烈亲自挂帅,坐镇应天军大本营,一面加强对丰、胜二州和鞑靼部的掌控,一边纵兵肆虐长城沿线,大有寻机突破长城防线,突入云州腹地之势。
坐镇云州的是大唐大同节度使,云州辖地不仅仅是长城东南,塞外西北百里之地,原本也属云州辖境。
作为契丹国内除却耶律阿保机等寥寥数人之外,权力最甚的耶律敌烈,他戎马一生,征战无数,有着耶律德光、耶律倍这些后辈无法企及的丰富征战经验,尤为难能可贵的是,耶律敌烈更是一位饱学之士,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博学,这就使得他的征服之道更加立体、难以对付,论军政才学,整个契丹国,除却开国皇帝耶律阿保机,无人能出其右。
也正因此,他才是契丹北院夷离堇。
耶律敌烈攻取、驻守河套的种种举措,被一个人细细看在眼里,他就是大唐大同节度使秦仕得。两者近在咫尺,唯有长城相隔,耶律敌烈打个喷嚏,秦仕得就能被溅一脸唾沫。
能为一镇节度使,为大唐镇守边疆,秦仕得非是寻常人物,事实上,秦仕得虽出身草莽,却深谙用兵之道,戎马生涯中罕有败绩。虽然隔着长城这层纱,但对耶律敌烈的种种挑衅,秦仕得早就不服,常有反击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