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修罗夜4

狐狸冲着他们摇了摇尾巴,随后微微匍匐下身,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众人的目光这才搜索到在一旁显得格外渺小的阮陶与杜子美二人。

只见杜子美正抱着阮陶跌坐在地上,后者前襟粘满了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季珍兄!”小将惊呼一声。

一行人赶紧上前查看两人的情况。

赵苏将阮陶从杜子美身上结果,让其靠在自己怀里,随后孔明上前替其把脉。

李太白将杜子美从地上拉起来,查看对方的情况:“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杜子美道,“就是季珍兄伤得不轻。”

阮陶此时整个人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在动弹了,他合着眼、轻蹙着眉靠在赵苏胸口,对方衣服上清淡的熏香让他好受了不少。

孔明替他把着脉,随后又查看了他脖子上的伤口,说道:“看起来皮开肉绽的,好在没有伤到要害,只是皮肉伤罢了。”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两个小小的白瓷瓶,先是从一个瓶子内倒出了一颗丸药塞进了阮陶嘴里。

随后又打开另一个瓶子,将里头的药粉轻轻洒在阮陶伤口处。

药粉洒在伤口上凉飕飕的、有些微疼,疼得阮陶直皱眉。

“疼吗?”赵苏看着也跟着眉头紧蹙,他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他,“没事儿,很快就不疼了。”

人在脆弱时、尤其是在脆弱是恰好又有人安慰的时候通常是会便的娇气的。

比如现在的阮陶,刚才割自己脖子割得痛快至极、毫不手软,现在其实已经疼过了,就是累,但却开始娇气了起来。

此时,他就靠在赵苏身上一动不动。

这时,那小将突然喊了一声:“孔明先生!您快来看看这个和尚怎么了?他怎么一动也不动的?”

闻言,阮陶也跟着众人睁开了眼,随着众人闻声望去。

只见皓月之下,只见一名僧人打坐于青石之上,他双手合十微微佝偻着身子,与他身边的鎏金泥塑观音像相辅相成。

若是他僧袍上没有沾满鲜血、若事他身旁的泥塑观音不曾少半边身体,此时这个僧人月下观音座前打坐定然是一幅十分具有禅意的的画。

这僧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与阮陶等人一同来、受到刺激在一旁躲着的——云无和尚。

“他……受伤了?可是刚刚一直没有伤到他……”杜子美愣愣的看着默默在前方打坐的云无和尚不解道。

“孔明先生!您快过来看看!”小将高呼道。

“不用看了,他死了。”那只赤狐突然开口道。

他的声音像是从远古传来、似空山之中的回音,听不出性别:“以自己半身佛骨加心口血为代价,将我从封印中释放。”

说着,只见赤狐身上瞬间被红光包裹,红光散去之后月下站着一名身着红衣的年轻相公。

他手里捏着两颗蜜蜡珠子,都是属于阮陶的——一颗干干净净的散发着蜜一般的光泽、另一颗却被鲜血浸得腥红,宛若一粒玛瑙。

众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狐化人,虽说知道这东西是妖孽,但是一次见都难免震惊,包括阮陶。

然而,让阮陶更加震惊的事乃是——

“您、您居然是公的?”阮陶瞪大的双眸,不可置信道。

胡嫦一双漂亮至妖的眸子瞥了他一眼,随后道:“你这后生倒是聪明、胆子也大,只是冲动了些。柳洮近八百年的修为,你居然敢带随便带两个小娃娃就来找他了!”

胡嫦缓步朝他们走了过来,月下一袭红衣格外明艳。

见他靠近,李太白和蒙将军瞬间拔出腰间的长剑挡在赵苏面前。

毕竟非我族类,虽说他刚刚杀掉了那条巨蟒,但他对人究竟是善事恶还未可知,若事不慎让其伤了公子,事情可就大了!

见状,胡嫦嘲讽的挑了挑眉,随后他轻轻迈出一步。

下一秒他却直接越过了李太白和蒙将军,蹲在了赵苏与阮陶身前。

“锃——!”

李太白的剑架在了胡嫦如玉般的脖子上。

胡嫦轻轻用手点了点他的剑尖道:“娃娃,纵然我挥手杀了在场所有人你也是拦不住的。你这柄剑是柄好剑,别让我给你弄折了。”

“收起来吧。”赵苏开口道。

得了公子的命令,李太白与蒙将军这才收起手中的剑。

阮陶倚在赵苏肩头,也不起身,只冲着胡嫦笑道:“除却那静尘和尚不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您这样真正的妖怪。”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你这般胆大的后生。”

说着,胡嫦将手中的蜜蜡珠子还给了阮陶,随后道:“你见到那尊观音像的第一眼,就知道我在里头?”

“是,也不是。”阮陶捻着手中胡嫦换回来的蜜蜡珠子说道,“只是知道里面有东西,是活的。能够在鎏金泥塑里活下来的东西,定然不可能是人。”

“后来,在贺家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明显不可能是人力所为,当贺家老太太告知她娘家从前供过两名‘仙长’之时,从事情的种种迹象来看,我便推测出那静尘和尚定然就是蛇妖柳兆,于是就想着被封印在鎏金泥塑观音中的人或许就是您。”

“为何?”胡嫦不解道,“为何在知道那和尚是静尘和尚之后,就觉得被封印的应该是我?”

“瞎猜的。”阮陶微微喘了一口气,轻声咳嗽了一声,“观音里的东西是活的,那既不可能是人、也不可能是鬼,便只能妖了。随便猜了猜,不料还真猜准了。”

“只是,您是头公狐狸,这是我没想到的。”阮陶继续说道,“记得贺老太太称呼您为胡四娘娘。”

“看来是你运气好。”胡嫦微微垂下双眸,微微一笑,“不过你最后那一下子倒是我没想到的。不曾想你小小年纪,居然还有这样的本事。”

阮陶嘿嘿一笑:“我自己也没想到。”

他只是知道一些理论知识,从来没有过实战经验,不曾想他师父、奶奶教他的这一堆看似不科学的东西,关键时刻还真能派上用场。

“你不知道泥塑观音里的是我,那天为何留下这颗珠子?”胡嫦指着阮陶手心里那颗未沾血的蜜蜡珠子问道。

“有活物被封在了观音像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被人害、二乃作恶多端有人替天行道。”阮陶说道,“若是前者,我顺手就其一命是功德。若是后者,我也可以牵制住对方。”

“你这珠子看上去与寻常术士用的无异,但灵力明显要大上许多。”胡嫦接着说道。

“只是加了我师门特有的术士,加上我师父说我天赋适合。”阮陶解释道。

“你是师从哪一门?”

“我师父无门无派,游方术士一个,如今已经羽化了。”阮陶回答。

一旁的赵苏与孔明对视了一眼。

卷宗上所记载那教阮陶本事的方士分明是见阮陶实在学不会、头脑混乱有时痴傻,觉得带着是个累赘,所以将他扔在了上郡自行离去,哪有羽化一说?

赵苏搂着阮陶的力道大了几分,随后他打断还想继续问下去的胡嫦:“前辈可否借一步说话,他伤的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