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也不管弘历是个什么反应。只带着浑身酒气出了宫,回了和亲王府。
在跟舒舒的大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折腾到三更鼓响,才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结果梦里都是自己一个没抗住,真带了一双美人回和亲王府胡天胡地。正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时候,福晋提着方天画戟杀气腾腾进来。
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啊!
直接三下五除二,将他们仨做成了人形糖葫芦。当然这之后,人家还特别说话算话,认真履行了承诺。
那残忍、痛快,毫不留情,直吓得弘昼从梦中惨叫醒来。
声浪之强,让半个和亲王府都跟着掌灯。门外,李无短战战兢兢问:“爷您可有碍?需要奴才入内伺候么?”
弘昼咽了咽口水,抖着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往裤内摸了摸:“天爷啊,原来是梦,可吓死爷了。还好是梦,不然爷多冤?都怪四哥,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非整许多幺蛾子。不行,爷得赶紧进宫。”
别被颠倒黑白,让福晋生生误会了去!
为防凄惨的梦境照进现实,弘昼火速起床穿衣。天刚蒙蒙亮,就坐了上往宫中去的马车。等舒舒一夜安眠,带着儿子、陪着婆婆早膳时,就听小太监报和亲王求见。
裕妃一个没憋住,直接笑出声:“这小子,是有多怕本宫把你扣下?”
舒舒脸上一赧:“额娘!”
“好好好,额娘不说,不说啊。让咱们和亲王进来,听听他是怎么说的。”裕妃笑,直接让人把没出息的儿子领进来。
弘昼从来就不是个精致风,又因为过于真实的噩梦恍惚不已。
当然就,就更没有心思捯饬自己啦!
以至于出现在裕妃跟舒舒面前的,就是这么个脸上灰呛呛,甚至冒出了青黑的胡茬儿。黑眼圈浓重,声音沙哑的糟糕形象。
看得裕妃直乐:“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小子昨儿晚膳完才走,到现在多说一年,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了?”
弘昼哀嚎:“您还能不能做个亲额娘了?这个时候,您不是帕子捂脸,心疼到落泪一会子。然后千般关心、万种温柔地问问到底怎么了?”
“嗯,是该!”裕妃点头,继而摊手:“可本宫现在有乖孙了,哪儿管你个糙汉怎么了啊!”
一没听皇上过来暴躁,二你小子还能耍贫的。
想也知道没个大事儿好么!
裕妃扬眉,对乖孙孙伸手:“力儿乖,玛嬷带你往皇玛嬷那吃好吃的去。”
弘昼知道自家儿子是个小吃货,对好吃的仨字素来敏感。所以毫不意外他被拐走,但力儿什么鬼?
“本宫给乖孙取的乳名,符合他的特点,也寄予了玛嬷的厚望。”裕妃昂头,眼角眉梢间满是傲娇。弘历家那俩都乳名,自家乖孙必须也得有啊。不然整天永瑛、永瑛的,多正式且显得不够亲近呢!
???
弘昼诧异,真·一脑门子问号。
舒舒笑着给他答疑:“额娘说,一力降十会。在绝对力量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是扯淡。”
她觉得也还行,所以就没有反对。于是一夜之间,小家伙就多了个乳名。
弘昼了然点头,表示明白。
赶着裕妃前脚抱着小家伙出了延禧宫,后脚就屏退了所有人等。急急切切地,就把舒舒拥在怀里:“对不住,舒舒。昨晚一个没忍住,就又跟四哥去他那喝了酒。但我保证,眼神没乱飘,心思也没乱动。还砰砰两脚,把试图接近爷的两个贱婢踹飞了!”
“痛定思痛间,还做了彻底戒酒的决定。也,也算是积极补救了是不是?”
舒舒双眉紧锁:“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没头没尾的,连听都听不清楚,我又怎么作出判断?!”
弘昼瘪了瘪嘴,把离了延禧宫后的种种一一道来,包括但不限于那场真实而又恐怖的噩梦。
渣渣龙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吧?
竟敢试图给她家嫩草送女人!
呵,这个梁子结大了知道么?舒舒冷笑,在心中的小账本上,给丫记了加粗标红的一笔。
然后才笑着回抱了自家嫩草一下:“干得漂亮,对待敌人就该这么坚定果决!经此一事,我相信你那个家住四海边上的哥也会引以为戒,再不会贸然干这等蠢事了。”
弘昼点头:“爷也觉得,并不担心这个。就是那梦,可忒真实啊。吓得爷,吓得爷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咳咳,确实下是梦是幻。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的傻,竟然为了些个没影的事儿将福晋梦得那般残忍。”
“可不?太不应该了!”舒舒笑:“若梦境为真,本福晋也不会杀人家姑娘啊!”
“被小选、被送人,哪样是她们自己所能决定的来着?彻头彻尾一双工具人罢了,最是可怜。所以要串糖葫芦,也是让你们兄弟俩相亲相爱一家人……谁让你们一个敢起贱心思,一个就敢半推半就呢?”
“哪有就?”弘昼咬牙:“爷分明推得很彻底!梦,梦都是相反的。现实中的福晋大气又爽朗,体贴又深情。牢牢占据了爷整颗心,哪儿还看得进去那些个庸脂俗粉?”
情话总是动听。
再加上弘昼的应对也确实不差,还这般可怜兮兮。舒舒当然不忍多怪:“算你机灵!这次便不与你追究,下次再跟某个不知所谓的喝酒,再出这等荒诞事儿。看本福晋如何以牙还牙,哦不,那样咱不也成下作人了?”
“不妥不妥,还是把你们俩都打到皇阿玛都人认不出来吧!”
弘昼扶额:“你还不如也送四哥几个美婢呢!那样虽然不成体统了些,但好歹不是什么重罪。总好过以下犯上,殴打皇子。”
还是个很大机会继承大统,成为新君的皇子。
舒舒摇头:“不要,女子何辜?而且,对你那好哥来说,这不是个惩罚吧?他没准笑纳后,还能跟你勾肩搭背,问声弟弟还有没!”
弘昼:!!!
虽嘴上咬死不承认,但实际上却知道并非没有可能。两个富察氏、高氏、黄氏、苏氏、珂里叶特氏、陈氏。光弘昼知道的,四哥院子里有名有姓的妻妾就这么多了。还有些个不入流的通房美婢呢?
光是女色上,四哥可比他这个荒唐王荒唐多了!
舒舒带着目标而来,哪儿将时间都浪费在与他闲话上?了解了来龙去脉后就无情赶人,直让弘昼目瞪口呆:“亏爷昨夜辗转反侧,半宿半宿睡不着。结果却惦记上你这么个没有心的!你,你在宫中竟然这般习惯?这般乐不思蜀?”
其实也没有。
毕竟大婚数年,她们就没分开过。某厚脸皮就连她月子里,都硬是没出去睡过一晚。骤然分开,舒舒心里也惦记的不行,可……
大事未成,她们都需要忍耐。
舒舒又搂了搂他:“怎能不想?全大清都知道,和亲王福晋最最爱重和亲王。但是百善孝为先,额娘这么好,咱们当儿子儿媳的不得孝顺着?爷是没见额娘昨日与永瑛那个难舍难分,听我说可以留下几日后更是喜极而泣。”
“到底咱们前头为了孩子健康故,剥夺了太多额娘跟孙子的见面机会。可算春暖花开,理当让她们娘俩好生亲香亲香。”
这理由强大的,弘昼都无法反驳,只能又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延禧宫。
继续往工部咸鱼。
而舒舒则收拾收拾,去交泰殿寻婆婆裕妃。
甫一见面,刚叙过礼。亲婆婆的调侃就随之而来:“那小子居然肯自己走了?”
“额娘!”舒舒跺脚:“我们爷虽想宝贝儿子想的不行,但也是个孝顺的啊!一听说您因为咱们娘俩留下的万千欢喜,便再怎么不舍,也还是决定让儿媳带孩子多陪您几日。”
对弘昼好感最高的皇后也笑:“你啊,惯会得了便宜还卖乖,瞧把咱们舒舒急的。别个不知道,你当额娘的还不知道弘昼那孩子多好?你啊,别看他学业武功上没有弘历优秀,也不如福慧讨皇上欢心。实际上啊,孩子心里自有一杆称。”
拿了所能拿的最好,还不惹任何人忌惮,又何尝不是种本事?
若不是他那固有印象太……
本人又是个重情没有什么野心的,这储君的位置又有那俩什么事儿呢?
福慧得宠怎么了?
年羹尧跟他那孱弱的身体,就是迈不过去的坎儿。除非弘昼实在烂泥,他又长到了至少二十几,膝下已经有了数名子嗣。而弘历汲汲营营许久,攒下的那点子人脉。可有她这个皇后、怡亲王或田文镜等随便一个上得了台面?
妻妾倒是不少,后院也喜讯频传,但哪个又及永瑛分毫?
打从大阿哥被追封以来,皇后就各种护着弘昼。去年重阳家宴膳,得知那小子才是让皇上起意恢复弘时宗籍、给诸位早夭阿哥格格追封的关键后,齐妃李氏跟懋嫔宋氏就也如皇后这般对那小子万千袒护了。
稍有涉及,连裕妃这个亲额娘,都逃不过被怼的命。
遭遇太多,裕妃娘娘早就认了怂。
眼见皇后要认真,赶紧福身认错:“是是是,妾身的不是。忘了娘娘与这丫头一般,都是臭小子阵营的。在您二位面前,就不能说他半点不好。”
“本来就没有不好。”皇后跟舒舒异口同声,态度可果决。
然后为表答谢,舒舒自请下厨,要为皇后娘娘做个药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