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该拥有一具千里眼,而且是最新的那种。
不仅是心有异念的诸王如此想,就连没有这种想法的人都觉得千里眼是个好东西。不想害人,至少也不能被别人害。如果在天道上没有一点发言权,岂不是任人宰割?
讲座在一片哗然中结束,刘安亲自送天子出门。天子和刘安并肩而行,言语从容。“王叔的学问越来越精进了,可喜可贺。”
“陛下过奖了。臣比较清闲,不用关心那么多政务,有的是时间,再加上府中同道之人甚众,互相启发,故常有新知。太史令虽潜心学问,但事务繁杂,又是独自揣摩,自然没有臣这般容易出成果。”
天子连连点头。淮南王这句话说得实在,而且也让他安心了不少。
“做学问其实有时候和行军作战差不多。”刘安一说到做学问,就不免有些得意忘形。“除非某些特殊情况需要天才般的巧思,大部分时候还是人多更有优势。譬如河西之战,眼下虽然捷报频传,可是臣依然觉得并非万全之策。特别是李广部,以万骑出征,风险太大,如两者相斗,终究是力强者胜。故,能用众力者强,此高皇帝所以得天下也。逞匹夫之勇败,此项羽之所以失天下也。”
天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王叔所言有理,这的确是千古不易之理。淮南王府门客三千,实力之强,放眼天下,恐怕也难找到敌手。王叔,你是不是觉得很寂寞啊?”
被天子一噎,刘安自知失言,尴尬不已,满肚子的高见也说不出来了。
天子哈哈大笑,拱手作别。
诸王却没有走,他们围着刘安,心机深一点的,以讨论学问为由问东问西,性子直一点的,干脆就问千里眼多少钱一具,我打算买两具回家玩玩。
刘安大喜,一一解释。
窦婴却没有多留,他很快离开了淮南邸,来到河间邸,探视河间王刘德。
刘德已经醒了,只是身体还不太好,得知窦婴来访,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到门口相迎。窦婴快步走了进来,抢上前去,扶着刘德,笑道:“大王身体有恙,就毋须多礼了。”
刘德虚弱地笑道:“动静以礼,君子慎独,这是圣人的教训,我岂能例外。”
窦婴笑笑,扶着刘德到榻上躺好,自己将坐席拉了过来,凭榻而坐。“诸王之中,大王的儒学最为深厚。可是,臣却觉得,大王的学问还在简帛之上,未至不惑之境。”
刘德吃了一惊,连忙坐起,挣扎着下榻。窦婴伸手将他按住。刘德惶惶不安。“小王愚钝,虽日夕警惕,还是不能自全,如今祸从天降,还请窦公看在当年曾在窦公面前受教的情份上,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