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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换一个角度,从哲学的层面看,q趋近于细胞式生产,将人从麦克思1844年经济学哲学手稿中所提及的“异化劳动”中半解救出来,使其明白本质劳动的意义;如果再结合员工持股和细胞式生产,那么每一个工人都将是老板,他们生产的是一个个完整的产品而不是破碎不知用途的零件,工作将成为他们的本质劳动。

管理中的科学和人文的运用在于管理者本身,而现场管理和品质管理则要动员全体员工。本来,杨锐是认为品质圈难以建立,但,日本人之所以能弄出美国人弄不出的东西,其得益于东方人本文化本身。是以,本来以为很难推行的品质管理不需几年就在所有国有公司中推行了,并通过改善奖励机制已经深入工人心中。

可现场管理却是怎么推都存在问题。往往是推行的时候能做好,一两年过去所有工人,甚至包括管理人员在内,都对现场管理很松懈,于是生产车间里的灰尘,工位、机器上的污油、废屑,食堂里的蟑螂蜘蛛、屋背、乃至草评大树下的粪便……,这些本不该有的东西再一次出现在工厂之中。

整顿一次,好上一两年就会懈怠,再整顿一次,过上两三年一样是懈怠。工人和管理者无法了解现场管理的重要性,认为上了一天班本就劳累,今日整理清扫明日依旧杂乱。工厂如此,京城也是如此,花了大价钱整修城内的下水道、道路、房屋,但是居民的大扫除大部分都是应景,不少人是走着走着感觉内急就随便找地方解一下,哪怕公共厕所就在近前。

随地大小解或许可以通过罚款解决,但是整个现场管理不能靠罚款罚成,所以最终的结果便是在学部的学校日常管理条例,特别是小学生的日常管理条例中加上严厉的整洁要求,后来犹显不够的杨锐,还在学生课程中强制加上了5s现场管理的内容。同样的,农部提出的新乡村建设计划,他也要求加上5s现场管理。当然,这完全是强制性的,和每年的助农贷款、化肥指标、乃至农产品收购息息相关。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养成一种高效率的国民性格。杨锐在前去大沽造船厂厕所的路上如此想,而跟着他的官员们神色各异,最为奇怪的是直隶总督赵秉钧,他是听说过总理对卫生要求很严苛,但却无法想象总理会亲自去五谷轮回之检查。

他这么嘀咕,不想杨锐根本就没进厕所,只是走到厕所旁边的围墙前,对着跟着的吴毓麟道:“去找把梯子来。”

“啊!”吴毓麟心中大震,厕所后面就是船厂外了,那污秽之物都是从外面的水沟流入海河的,真要是找来梯子过去,那场面绝对是惨不忍睹。不过总理吩咐他又不敢不做,是以不一会就让人找来一把梯子,然后在大冷天全身是汗的跟着总理跨过围墙,看着厕所背后那一片污秽惶惶不安。

“我记得按照管理手册,工厂附近一公里内都是管理范围。”杨锐淡淡的说。

总理话说的淡,吴毓麟却吓的苦,他说不出话只在一个劲的点头。

“工厂喝的水从哪里来?”杨锐淡淡的再问。

“从……从,”吴毓麟一口气提不上来,深深吸了一口才道:“回总理,是,是从井里……”吴毓麟此时想死的心都有了,不看不知道,现在看到如此场面,再想到自己天天喝的水里面说不定就有污秽的渗透,他顿时觉得嗓子有些发痒。

“好习惯钱买不到!我宁愿少挣钱,也不愿意为了挣钱把习惯养坏了。”杨锐再次淡淡的道。不过这话的声音更加大声一些,仿佛不光是对吴毓麟说的,而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

“是,总理。我一定……一定……”吴毓麟不知道杨锐会如何处罚,却忘记了,国有公司不归总理府管辖,要是稽疑院代表、国企委员会主席熊成基在此,那他就有好果子吃了。

厕所检查完,厨房也看了一遍,那里的情况不能说很好,只能说基本合格。如此,杨锐对大沽造船厂的实际水平也就大概有了一个底,它绝对比不上江南、求新那些在中日大战前就推行5s现场管理的老厂,生产效率势必也会低一些;至于品质管理,虽然能站在江南等厂的肩膀上,但工人参与品管圈的活力,照理来说也将更低才是。

不过这两项管理的检查只是杨锐的习惯性所为,此来大沽造船厂真正的目的是受徐华封所邀,来看土法上马的r(物料需求计划)系统的——工部以及国有公司高层学习后世的管理技术后,极力的想推行r和r2,甚至是er这些人也想实验。但是,r是基于计算机的管理技术,在没有计算机的时代,企业的物料管理最多也就是订货点法,即所有零件设定最低订货点,库存降到最低时才向供应商订货。

而要想通过确立主生产计划(s),经过物料清单(bo)对固有所需零件的计算,最后控制库存,对各零件生产商下达生产或订货任务,因为这涉及到数万种零件,近万家工厂,其势必要通过计算机处理不可。只有计算机才能准确无误的记录这么多数字信息,并且最关键的是:只有计算机才能从无数终端输入、修改数字,并从无数终端中读取数字,要想靠人来完成这一任务,实在是太过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