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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回答让我认为您是在心虚。”唐纳德不愧是名记,见杨锐嘴严就直接挖坑等他跳,但幸好杨锐对其不屑一顾。

“总理大人,有人说您自小在美国长大,所以对美国很有好感,请问这是不是临时政府和美国交好的原因?”

“我还在英国伦敦旁听大学课程呢,我的知识绝大部分是英国老师教的,为何你不问问我对英国的好感?”

“总理大人,为何天津水师学堂的严复先生也会被解聘?严复先生……”

“严复还好意思说他是水师学堂的教员?作为一个军校教员,不研习教学只做翻译,我要是他早就辞职了。”杨锐看着问话的青年,觉得他不像记者,而后反问道:“你是哪家报纸?”

“啊,”青年有些惊异,当下道:“我,我是京话日报的。”

“你们的报纸……”杨锐看过京话日报的,“要再是不改文风,怕是没人买了。”

……

乱七八糟的对话间,杨锐说的最多的就是无可奉告。他正想和请愿的学生耗下去的时候,一身麻衣的沈家本出来了,他不是一个人出来的,身边不单有法官还有法警。和杨锐的强硬不同,他的表情甚是严肃,特别是看到杨锐居然被一大帮学生堵在大理寺门口,他当下就喝道:“大理寺重地,拦在这里成何体统?!还不快些退开!”

沈家本发话,旁边黑色制服的法警立马冲了过来,本已疲惫的学生被这样一喝一吓,顿时散开去不少。沈家本径直走到杨锐跟前,拱手道:“总理大人失礼了!”

“哪里哪里。还要感谢沈大人解围。”杨锐此时已经站起,马车也挪到跟前。此时学生未走,不是客套的时候,问候之后他正上马车,侧身进去的时候却看见那些驱散的学生远远的看着这边,他不知道怎么又想到了九年前爱国学社那些学生在雨夜里等自己,心中热流涌过,忽然伸手招他们过来,那些学生本被法警赶出了大理寺的院子,现在见他招手,有些胆子大的却又回来了。站在马车的阶梯上,杨锐目视下面的学生,语重心长的道:

“今天我看到你们又高兴又忧愁。高兴是你们忧心国事、热爱国家;忧愁是你们很多时候盲目冲动,很多时候不实事求是。

我们是一个全新的国家,但同时又是一个很古老的民族。这个民族要想重获新生,那就要改变现在这一切,或者更确实的说,除了老婆孩子,什么都要变!没有这样的决心,我们无法复兴。而在这些改变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同学们,你们想过没有,对于这个全新的国家,最最重要的是什么?”

预留了足够的时间唤起大家的思考,杨锐猛然大声道:“不是实业救国,不是军事救国,不是教育救国,更不是人情救国、人才救国,而是法律救国!!何为法律?就是国会制定的宪法,她就是自由、她就是平等、她就是秩序,没有她、不遵守她,那实业是空,军事是空,教育也是空。因为法律成空,到头来我们面对将是一个官商勾结、军阀混战、教育败落的国家。

同学们,醒醒吧!不要再以道德去看这个世界,而要以法律去看这个世界;也不要人云亦云的去看周遭的一切,而要实事求是的去看周遭的一切。吴仰曾章鸿钊违不违法,要看证据,妄听人言只会冲动;临时政府卖不卖国,国会自会评判,脑子一热,口号一喊于事何补?”

杨锐劝说着那些学生,话语只说的他们低头,他乘此机会再道:“我们知道你们很多人都不是地质系的,你们为何而来?还有那些本是地质系的,你们又为何而来?还有张老先生,你又是为何而来??……,你们不说,但我知道。朋友之义、师生之情、同窗之谊,你们是为这个而来。可你们知道吴仰曾和章鸿钊所犯何事?你们真的可以确定他们是为了保矿才泄露机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