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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引赞微微一笑说道:“不必,陶先生有所不知,这些洋人不知我们的礼仪,素来都是这么高声的。西王和西王娘每次都要和这些洋人争执不休的,西王殿下说过,这些洋人认理不认人,只要你的道理是对的,就能说服他们,不管他们多么的嗓门大。”

陶恩培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认理不认人,认理不认人。”

又来到一间厢房外,只听里面噼里啪啦的算盘声音响个不停,只见里面排了十余张桌案,十余名算手埋头打着算盘算着账目。

陶恩培奇道:“西王府中有这么多账房先生么?”

那引赞摇头笑道:“不是,他们这一班房是在筹算铁路的迁界费用,上海铁路要修过来,沿途会占到不少的民田民居,他们是在筹算迁界安民的费用。刚才那边徐寿大人和洋人争论的也是这个,听闻洋人勘定的铁路会占到太多的民田、民居,而徐寿大人带人勘定的线路则可以避过不少民田、民居,但却会让铁路多费些营建费用,因此两边还在争论。两边都在等这边算出到底是迁界安民费少还是营建费少。”陶恩培哦了一声倒也听明白了。

一连十余间厢房都是办公场所,陶恩培这才明白过来,这西王府就是西殿的中枢衙门。

到了最末一间厢房,那引赞吩咐几名西殿参护照顾陶恩培,只说西王府如今用房紧张,只能让陶恩培暂时委屈在这里,稍后西王见了陶恩培后自然会有安顿。

第三百一十三章 狗急跳墙

在厢房内陶恩培梳洗了一番之后,换了一身寻常的粗布衣裳,仍做教书先生打扮,头上却戴了一顶适才在苏州市面上买到的儒巾,算是缅怀汉人衣冠。

陶恩培转过身来,对着屋内的玻璃镜子一看,却发现这镜子照出的人像非常清晰,而且此镜小巧请便,制作甚为精巧。

正当陶恩培拿着那面镜子端详之时,一个声音在背后响了起来:“这玻璃镜子虽然早在康乾年间便由西洋传入,但当时的镜子却是用汞在玻璃上贴附锡箔的锡汞齐法制作,价贵而民间不得常用,而且锡汞齐法制也是对人体有害的,是以本王引入了西洋最新的化学镀银法制作镜子。此法所制之镜可大可小,且作价极低,民间也可泛用。”

陶恩培微微一惊,回过头来一看,却见西王笑容满面的站在门口,一双马靴上沾满了泥土,裤管也是卷得老高,一双毛茸茸的小腿上黄泥一块块的。

陶恩培急忙上前微微一礼,萧云贵急忙扶住,口中安慰道:“这两年可苦了陶公,这一礼该本王向你而施的啊。”

一路来世,陶恩培脑海中反复想过见到西王后要说什么,但如今见到了,西王那句苦了陶公的话一出口来,到让陶恩培喉头哽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士为知己者死,古代文人所求者不就是知己二字么?在萧云贵看来,像陶恩培这种人的想法,在后世便是企业精神中员工被认可的一种精神鼓励。

果然陶恩培不自觉的落下泪来,萧云贵拉着陶恩培坐下,缓缓说道:“陶公在衡阳的事,本王知道的很清楚,衡阳丢失不怪任何人,只怪本王。只怪本王当日许下的画饼太大,而自己又身不由己,未能实现许诺,而天京施行的法度又有失偏颇,大失民望,以致让清妖有机可趁,是本王的错。”说罢萧云贵起身向陶恩培失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