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牢房的门忽然开了,陶恩培乃是重犯,单独囚于一室内,此前除了曾国藩和郭嵩焘来见了自己一面之后,就再也没人来过。
橘黄色的灯火照射进来,却见几人提着灯笼进到牢房内,当先一名青年不过十八、九岁模样,他挥手示意从人退下后,牢房内只剩下他两人。
这青年便是在曾国藩大营内见过的荣禄,他穿了一身便装,厚厚的袍袄穿在身上,一只手臂夹着护板挂在胸前,脸上也有老大一块淤青,显是受了伤。
荣禄看了看陶恩培衣衫褴褛的样子,似乎很不习惯牢房的味道,另一只手拂了几拂,开口说道:“陶公,委屈你了。”
陶恩培微微动了动僵直的身子,苦笑道:“将死之人,何言委屈?”
荣禄嗯了一声,淡淡的说道:“看得出来,陶公当日是抱着舍命求活阖城百姓而来与曾帅约降的,荣某佩服。”
陶恩培摇摇头苦笑道:“曾帅和荣大人都还算是信人,入城后牵连不多,只愿今后能善待衡阳百姓。”
荣禄微微一笑说道:“先前长毛伪西王初克衡阳时,许下种种好处,又抹黑朝廷,多番鼓动,人心有变,这才令衡阳变了天。但逾年之后,伪西王东去,长毛种种行事倒行逆施,人心尽丧,若非如此,陶公以为曾帅会如此轻易放过这阖城百姓么?”
陶恩培面色微变,隔了半晌才轻叹道:“以杀止杀终非长策。”
荣禄马上应了一句:“乱世之内此法却是最有效的,要人心齐最简单的办法就是除掉和我们不是一条心的人。”
陶恩培微微一愣,只觉得这荣禄居然如此心狠手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荣禄接着说道:“今晚来此是想和陶公做比买卖。”
陶恩培奇道:“将死之人,还有何用?”
荣禄笑道:“我可以救陶公出生天。”
陶恩培哦了一声,黯然道:“心已死,身无用,活之无益。”
荣禄却摇摇头道:“陶公虽然如此说来,但心底里却还有些心有不甘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