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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加尔戈中尉!”斯佩尔曼在黑暗中露齿笑道,“对付这些美国佬还是轻而易举的,反而是你们,接下来的路程要多加小心,万一碰上意外情况,印第安人并不完全可靠,能够百分百相信的只有我们自己人!”

林恩满怀无奈地点头说:“好!希望我们很快就能够在墨西哥再相见!”

“会的,一定会的!”

说着,斯佩尔曼将林恩留下的,以及从美军士兵遗骸上收集的弹药包一股脑儿挂在身上,两手各拎着1卡宾枪和44往山路方向挪去。跟着他留在这里的仍是那三名摸哨的突击队员,他们也都还穿着美军制服,这样即便战况不妙,也还有机会在美军部队中蒙混过关——可这也仅仅是林恩的想法。像斯佩尔曼这样正经的德国军人,即便是陷入了绝境,也仍会倾向于死战而非变通地撤离。

枪声未起,战事已近。马队中的气氛骤然紧张,负责护送的印第安骑手们或来回奔走,或帮着突击队员和被俘专家拖曳马匹,整个马队的行进速度霍然加快了不少,但这也苦了骑术不佳之人。林恩仍旧骑着那匹矮小温顺的黑骡子,不多会儿就落在了马队最后面,任他频频催赶也无济于事。好在过了原先那些美军哨兵值守的山丘不远,马队开始走下坡路,山势总体上较为平缓,但还是有些地段山岩嶙峋。印第安骑手们纷纷下马牵行,骑马的突击队员们也只能照办,马队速度减下来了,林恩也就借机往前赶。

好容易追到印第安向导头目旁边,他忙不迭地问:“‘长枪’勇士,我之前所说派人回去报信的事,您已经派人办了吧?”

“当然,还用说!”这位中年向导一脸冷峻,显然是因为自己及族人陷入危险境地而恼怒。

林恩看出了对方的心态,眼下也只好一边道歉一边安抚:“真是太抱歉了,我之前已经让士兵们看好俘虏,没想到他们中的一个如此狡诈大胆,居然趁我们不被发出警报。不过您也不必担心,我们的士兵能够抵挡住美国军队进攻,守两三个小时是不成问题的!”

对于德国突击队的战斗力,向导并没与亲眼所见,因而他以质疑的口吻说道:“隘口那边估计有上百名美军士兵,装甲车虽然上不来,可还有机枪呢?”

林恩回答说:“这您不必担心,就在昨天早上,我们以50多个人干掉了美军200多名士兵,这里有许多人都参加了那场战斗。十分钟不到,美军士兵全部被干掉,而我们只损失了3名士兵。”

向导冷哼一声,也许他们的先辈已经用血淋淋的事实教导子孙:白人狡诈,切莫轻信。

下坡路走了差不多20分钟,身后方向遥遥传来了枪声。刚开始是半自动武器的嘶吼,很快就轮到机枪参战。短短几分钟,枪声的密集程度就超出了一场小型战斗所能达到的水平。过了一阵子,又开始有手榴弹或是迫击炮弹的爆炸声。尽管隔了很远,马队中的骡马还是有些躁动,而年轻或老成的印第安骑手们也都感到忐忑不安。他们虽然以勇敢为荣,但生活的年代已不需要像祖辈们那样为了生存而战斗,他们多数人都没打过仗,像“长枪”一样杀过人的终究是极少数。至于他们的枪法能否像骑术一样高超,林恩实在不敢报以期望。

走完了下坡路,后方的枪声也渐渐稀疏下来,想必是美军第一次进攻未果又伤亡了不少人马,暂时偃旗息鼓呼叫增援。骑手和突击队员们又重新回到马背,这里虽然没有像样的沙土道路,但相对平坦的地势还是使得马队重新加速前行。骑着黑骡子的林恩难以再跟印第安向导保持一样的速度,渐渐又落到了马队后面。这会儿奥本海默已经被突击队员们捆成了一只大花猪,手脚严严实实地绑着,嘴里塞了东西,嘴上还用布条扎了个严实。企图暴露之后,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温和老式,通红的双眼透着愤恨和不甘。作为一名徳裔犹太人,他有理由为那些被纳粹德国迫害而死的同胞们打抱不平,尤其在美军进入德国本土后,那些在集中营拍摄的影像以及从德国人手里缴获的资料一经披露便引起了外界的强烈反应,目睹者无不对这些惨绝人寰的场景感到深深的惊愕。

想着奥本海默此时的表现,忆着他在原子弹试验基地的平和、严谨和礼貌,林恩心头的怒气在渐渐消减,直至平静下来深刻反思:以帝国一贯的黑暗形象,即便研制出核武器作为复国的战略威慑,且能够得到大部分德意志军民的支持,仍难逃周边国家政府及民众的强烈抵触。也就是说,他们很难再像一战结束后那样获得长时间的和平环境以及重新崛起的空间。即便复国之后倚仗核武而免于遭到英法美苏的进攻,仅是政治和经济两方面的封锁就会给这个死而复生的病人带来缺氧断供的困境。

以未来的眼光,林恩觉得今后大力公关也好,改头换面也罢,帝国留给世人的糟糕印象是必须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