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景思站在雨里,背对着言斐,却好像还是能看见山中那一晚对方眼神里的倔强。
他突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差点忘了,言斐只怕是这天下最犟的人,怎么可能让他辩出个输赢。
“那就算是罢。”雨水不讲情面的落下,砸得他睁不开眼睛,“是哪儿的规矩,说我午休就非得呆在医愚轩了?既然都知道我躲着你了——”
“还来寻我做什么?”
言罢,他伸手胡乱地抹去脸上碍事的雨水,再睁眼时,却瞧着的雨珠被一寸寸拦在外面。
他市井出身,的确是个不讲究的性子。
从前在沛县,他就懒得撑伞;寻常下雨,身上一会也就干了,若是雨落得大,回家林煜指定给他备好一桶泡澡的热水。
现在晟京城里,他仆婢成群,撑伞这功夫也是无论如何用不着亲自动手了。
他对戚府的一切都不在意,自然不曾留意到,戚府的物件,都是落着戚家的徽记的——
包括那柄油纸伞。
言斐竭力举高手中纸伞,将伞柄上那个刺眼的“戚”字递到戚景思眼前。
“我以为,我们至少……”
“是朋友。”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就要没进这连天的雨声里。
戚景思缓缓回身,看见言斐微微踮脚高举着手里的油伞,全部遮在自己的头顶上;他看着言斐纤长的眼睫上兜着雨水,微微地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