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交叠, 陆凛的坐姿随意, 谈不上多文雅, 却格外强势硬气, 他并没有看温禾承,一双凤眸倒映着洒满阳光,春意盎然的前院, 眼底的黑沉好似也在一点点淡化。
若没有崔知韵的坚持,便不会有与他成亲,为他生儿育女的嘉月, 但这也不影响陆凛厌憎底下坐着的懦弱无能的中年男人。
换作是他,不管温嘉月以后会怎么哭怎么闹, 在危在旦夕需要抉择的当下,他不可能有丝毫犹豫,也绝不会理她的胡话。
“她没得选,可看到她我就会想起知韵, 想起她死时的场景。”
“我无法久见,更疼爱不起。”
缓缓掀开眼帘,温禾承的眼底好似浮动着淡淡的血色,这是他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阴影,但被这片血泊冲出来,只会大声啼哭的嘉月看不见,也不可能知道什么。
“温禾承,我倒是忘了问你。”
“她为什么会早产?”
漫不经心地抚了抚袖子上微不可见的褶皱,陆凛唇角动了动,似笑非笑地看向下首神色僵住的中年男人,凤眸中的锐利冷意越发逼人刺骨。
果然,他还是高看温禾承了。
“以后别来打扰温嘉月。”
“你没资格当她老子。”
站起身,即将走过神色颓然的中年男人时,陆凛脚步微顿,讽刺的余光如这世上最锋利的刀,能将剜过的人割得体无完肤,丑态尽显。
他离开许久,仿佛瞬息之间苍老的男人也没再等两个儿子,而是踉跄着起身,被小厮搀扶着坐进门口停着的马车,直接回府。
他在崔知韵生前住的院子里待了许久,直到傍晚,回来的温嘉辰提着一盏诡异的血红灯笼进来。
男人绕过跪坐在桌案前的软垫上的父亲,引燃了牌位两旁的蜡烛,一片漆黑的屋子有了丝许光亮,可不仅没有暖意,那随风跳动的烛火反倒让人心里发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