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归捧着布袋,他说是银钱便是银钱,她不在乎。只是看着他问他:“何时归?”
“归朝后朝廷另做安排,此生怕是不会再来这里。”宴溪不想骗她,想到此生不会再见她,心里顿觉些许遗憾。想去拍拍她的头当做安慰,没成想,春归却向后退了一步。
“大将军?校尉?”临了了,春归最在意的竟不是此生是否会相见,而是他曾说的话,可是真话。张士舟听的一头雾水,宴溪却明了。他点点头:“抱歉骗了你和阿婆,我是大齐国的大将军,不是校尉。”
春归看着他,从前阿婆说山下的人会骗人,她是不大信的,今日却是信了,山下的人,就连自己是谁,都不讲真话。
“银钱你拿好,若是有难处,就去找他。”宴溪指了指身旁的张士舟,此番归朝,张士舟带队守在这里。他不管春归是否听懂,上了马,最后看了一眼春归,她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于是说道:“保重。”
保重。
宴溪的马从春归身旁走过,马蹄溅起的灰打在春归的裤脚上,她低着头向后退了退。此刻心中的钝痛痛得她喘不过气。此生怕是不会相见了阿婆从未说过,人与人之间,聚散竟是这样容易。
阿婆还说什么?他是贵人,无盐镇留不住贵人。
春归抬起头,看着他坐在马背上渐行渐远,他的脊背挺的笔直,却覆着一层冰霜。昨夜还冲进雨幕为她找水的人,今日竟那样远了。
她转身穿过人群,再也没有回头。
第10章 青丘岭遗梦(一)
宴溪正走着,听见有人唤他,是春归吗?他迅速的回头,看到青烟站在街边,朝他招手。他的眼从青烟脸上划过,看向很远的地方。石板路上,一个身影,正朝远方走。她并未追过来,亦没有为他送行,青丘岭上的女子,竟是如此拿得起放得下,倒是自己,刚刚那一瞬,显的有些小家子气了。
“穆大人。”青烟的手攥着一方帕子,走到马前,把帕子递到他手中。“大人此去,山高水长,小女没什么可送大人的,这是小女亲手绣的帕子,若大人不嫌弃,便拿来抹汗,旧了便扔了。”
宴溪看着那方帕子,一对鸳鸯栩栩如生,揣进自己的怀中:“多谢青烟姑娘。”打马要走,却听到青烟唤他:“穆大人!”
宴溪勒住马,看着她。
“大人,还会来无盐镇吗?”青烟知他不会来了,却不死心,总觉得还有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