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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大雁划过暖空,不时带来一声尖锐的啼鸣。

在队伍的最前方,俨然摆着一只朱红色轿子。

这只轿子通体朱红,四角垂下层层叠叠的绫罗,将里面的人影掩映的隐隐绰绰,轿子边还?悬挂着几只香囊,精致漂亮得紧。

在轿子的四周,则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金乌缓缓落下,余晖斜斜的打在轿子身上,拉出斜长的影子。这时一直站立在轿子旁边的那个黑衣人摘下头上戴着的盔帽,恭敬的走到轿子边,隔着帘子问:“主上,现在收网吗?城外的鱼已?经上钩了。”

半晌,里面都没有传来一声应答,不知道的人早就以?为里面是没有人坐着的空轿子,可不知过了多久,里面的人好像才被这一身迟缓的声音给惊动,缓缓的给了两个简洁的字:“尚早。”

那黑衣人不再多话,刚想退开,就见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撩开朱红的帘子。手的主人似乎是很?多年都没有见过阳光了,那只手太过苍白,几乎到了一种透明?的程度,迎着浅浅的落日斜晖,还?能看到里面青绿色的血脉。

从?轿子里传出的声音低沉优雅,又带着一丝只有异族人才会带着的口音:“阿伶,大仇将报,为何我却感受不到一点喜悦?”

这个问题黑衣人似乎是头一次听见,愣怔了一瞬,又迅速调整过来,淡淡道:“主上,您多虑了。只要?杀了沈怀璧,整个苗西?的恩仇,将会同他的热血一同泯灭。彼时,您就是中?原的王,踩在这么?多人的尸骨上,看着他们曾经张横跋扈,现在已?经颓丧如丧家之犬的脸,主上得到的将是所有的快感,而不是空虚与落寞……”

“……”被他称作“主上”的那个人听了他这一番话,却轻轻笑了一下,话音又转向了别处,“阿伶,你记不记得?你上次说过那个跟在沈怀璧身边的跟屁虫,叫什么?……十一殿下的来着,他今年多少岁了?”

“主上,十一殿下齐墨今年十九了。如果?他能平安回到京城,彼时诸王已?经陨落,就只有他是仅存的皇室血脉,主上可好好控制这个傀儡……据说这位十一殿下生?性怯懦,人又鲁莽非常,确实?是傀儡选择的不二目标。”

那人没理他,一直撩着帘子的手也缩回了轿子里,良久才发出一声浅浅的叹息:“十九岁了。若是寻儿还?活着,也该是这个年岁了吧。”

黑衣人一听到寻儿这个敏感字眼,顿时闭口不再言语。据他跟在主上过去的几十年岁月里,主上只在两种情况下提到过这个名字,第?一是喝醉的时候,第?二就是在祭奠整个苗西?族的时候。

跟在主上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人身上有两片逆鳞,是绝对不能触碰的。一个就是他无故失散被皇帝强取豪夺的未婚妻堂妹,另一个就是他堂妹腹中?还?未生?下的婴孩——这是主上四十余年来,唯一的血脉。

轿子里再也没有发出过声音,像是随着黑夜的到来而陷入了永久的沉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