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日月色,比昨日更好,一轮朗月,氤氲在蓝黑色的天空中,明明遥隔万里,却又好像近在咫尺。一层层月光撒下来,好像四处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纱。
他看着看着,那圆月中,仿佛半躺着一个娇美的女子,她脸色如桃花盛开,肌肤如白玉雕成,薄纱轻扬,朝他招着手儿,娇声喊:“夫君……”。
太子停住了脚,闭了闭眼,垂下眸子,闷声问冯冲:“她今儿去凤仪殿,可好?”
冯冲:……。他是实在看不明白了。今儿一早,那沈氏嚣张成什么样儿了?把殿下气走,他瞧着都替殿下生气。这会子,也没说派个人来给殿下个台阶。殿下怎么又问起她来了?又不是没别的女人,这陈夫人,柳夫人,哪一个不是把殿下捧在心上?虽说要比美貌,他也看得出来,这陈夫人,柳夫人确实不及,可是……要论陈夫人的才情,柳夫人的温柔,沈氏也根本比不上呀。殿下怎么就一门心思惦记上沈氏了呢?
他心里有些不满,一时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太子竟自言自语了一句:“早知道,孤就不该去托红荔嬷嬷照拂着她,就该叫她吃点苦头,好好学学规矩。”
冯冲一听,殿下这还有得救。他当即便加油添醋地把今天凤仪殿的事情说了,言词之间,自然是偏向红荔嬷嬷,主要强调沈氏如何护着流采一个下人,毫无规矩,贻笑大方。
他说完,便期待地看着太子,恨不能摇醒太子,看女人,别光看美貌啊。
太子果然脚步一停,当即变了脸色。
冯冲心头一喜,他自小看着太子长大,对太子,时时刻刻都有一颗老父亲的心。他可不希望这后宫的女人,有谁能把太子拿捏得死死的。
没想到,就见太子顿了顿脚,恨恨地说:“去临华殿,这沈氏竟是如此不成体统!孤非好好教训教训不可!”
冯冲:……。他一时也搞不清楚,殿下是真地要去教训沈氏,还是随便找了个借口,好名正言顺地跑去临华殿。本想劝殿下先冷沈氏几天,可想想之前殿下冷着沈氏一两个月,沈氏也是不痛不痒,反而是殿下自己先受不住……他当下住了嘴,有些绝望地想,这沈氏怕不真是殿下的克星?
沐儿因为吃得有点儿撑,虽然很睏,但也没早睡。见大家都很好奇,今天在凤仪殿发生了什么事,便半躺在软榻上,让流采搬个小凳子,坐一边主讲,摆活今天的经过。
她的想法也简单,与别人斗嘴的事,不光她可能遇到,她这些宫人,也说不定哪天就遇到了。到时候,也得学着讲道理自救才是。
流采便眉飞色舞的讲了一遍经过,听得众宫人不断地感叹。
尤其是听到夫人跟红荔嬷嬷发生激烈冲突,竟然是为了给流采要一张小板凳,更觉得不可思议。在他们临华殿,平时没事,夫人能叫他们坐着,绝不会叫他们站着,他们都习惯了。
云珠和云灵此时坐得远远地,互相对视一眼。云灵也就脸上得意,可云珠心里却是一片酸暖。夫人这样的主子,可真是打着灯笼都没地儿找去,不光是对流采好,对他们哪一个不好。她偷偷掏出手绢按了按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