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卿把这一切归咎于对omega的愧疚,甚至没将对方把自己踹下水的事记在心上。
如果不是自己,她或许还在荒蛮之地,当着那个说一不二的荒漠女王。
软钢包裹着里头的硬钢,在不断延伸中,被敲打出不算清晰的复杂花纹,这是江家引以为傲的技法之一,帝星虽不止江氏一族会锻打大马士革钢,但只有他们能将软钢、硬钢结合到几乎完美的地步,锻打出那么清晰绚丽的花纹。
铁钳拽着刀型铁块翻了个面,有节奏的捶打如雨声落下,几颗火星弹在裸露手臂,却不能吸引江辞卿的半点注意。
烦躁压抑的情绪随之归于平静,此刻只有手中长刀是她所要在意的事情。
片刻后,江辞卿表情越发凝重,捏着火红刀胚,往旁边铁罐中一放,淬火油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蒸腾雾气随之冒出。
拿过桌上的白布,大力往脸上额头用力一擦,紧接着往旁边一丢,再提起已降温的刀胚,刀型方正,宛如朵朵盛开玫瑰的花纹遍布刀身,其中无一丝裂痕。
成了,
江辞卿松了口气,又将这刀胚往火炉里一放,下一步是长刀是否能贯穿魔兽皮甲的关键,也是锻造中最关键的一步。
铁块又一次被烧得通红,江辞卿拿起刻刀,青嫩竹香混入满是碳火味的空气中,精神力涌出覆在刻刀利刃之上,随之刻下细密纹理。
这一步并不轻松,若是刀胚远离烈火就会降温,铁块变硬后就不容易篆刻,但如果太靠近又容易被火舌舔舐,灼热不已,更别说一直握着铁钳的左手,六尺长刀的重量可想而知,但她还要一直端在空中,不能有丝毫摇晃,还有一直在剧烈消耗的精神力。
能否将精神力覆在纹理之中,是魔核能否镶入其中的关键,故而这一步骤不能省,也不能有丝毫差错。
被擦拭干净的额头,又一次冒出细密汗珠,汇聚成流,滑落至下颚,将本就清晰的下颚勾勒得越发凌厉,脖颈上的青筋微微鼓起,那短打越发贴身,露出妙曼曲线。
——啪!
刻刀被随意丢在桌子,右手往桌面一抓,握住那个稍小的三阶魔核,魔核并不像外表那么坚硬,手感近似于细腻泥块,用力一捏便化作粉尘。
若是平常锻刀,江辞卿定要先将魔核细细研磨成粉才开始锻打刀刃,可如今有了旁的想法,只草草捏成大小不一的小块,往之前刻出的凹坑里均匀一撒。
哪怕是一级别的魔核也有好坏之分,有些魔核气息稳定平和,锻出的长刀也更容易被主人所驱使,有些魔核气息暴虐、难以驯服,镶嵌长刀内就是一个不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刀裂气息攻心,瞬间要了主人的性命。
刀胚又一次浸入淬火油中,江辞卿连看都不看,边拿起白布擦汗,边走出门外。
守在门外的护卫诧异于对方的速度,头一回见江辞卿如此快速地出了锻刀房,迟了半秒才喊道:“家主。”
“刀已锻好,你让凌叔过来完成后面的事,”江辞卿只说了这一句,就干脆离开。
护卫下意识道:“是……啊???”
满脸诧异和不可置信,家主以前锻刀可是从锻打到配鞘都要亲力亲为,容不得半点差错,今天怎么突然就……
清凉的风一齐往身上涌,消除了身上的闷热,江辞卿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不是不想完成接下来的步骤,但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万一“不小心”把刀柄搞松了,刀刃多了个口子,刀面多了一道口子,那岂不是太过明显?
脚下的枯叶被碾得四分五裂,江辞卿眼眸沉沉,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