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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绯一边默默地垂眸饮茶,一边心道:的确是硬茬子,就算没有自己的乱入,那几个身手平平的衙差对上那些人也讨不了好。

端木宪浅啜了两口茶水,润了润嗓,又道:“那些衙差这几年也没少干这类的事,被夺了马的马商要是听话懂事自认倒霉的还好,好歹能留下一条生路;要是不识趣非要闹个不休,就给按上马匪的名义,扔进大牢,要么秋后斩了,要么在牢里自生自灭。”

“……”涵星从她的戏本子回过神来,惊讶地微微睁眼。

她没想到他们不止是讹钱讹马,竟然是还害人命。

“外祖父,当地的县令不管吗?”涵星忍不住问道。

端木宪苦笑了一下,知道自家外孙女常年处于深宫中,对于外面官场的这些事一窍不通,想了想后,问道:“涵星,你知道捐官吗?”

涵星诚实地摇了摇头,黑白分明的瞳孔单纯如白纸黑字。

“所谓‘捐官’,其实就是朝廷公开认可的买官卖官。”端木宪耐着性子与涵星解释了起来。

这几年政治腐败,朝廷买官卖官的现象愈演愈烈,因为皇帝觉得富人当官不易贪污,而且捐官的钱可以充实国库,一举两得。四品以下的各个官职皆有定价,比如生员纳米百石以上,入国子监;军民纳二百五十石,为正九品散官,加五十石,增二级,至正七品……

捐官一事犹如陷入一种恶性循环,起初国库是一时多了些银子,可是这些捐官出身的官员哪里知道如何治理地方,他们都是为了升官发财而入官场,又岂有不贪的道理,官官相护,欺上瞒下,只知盘剥百姓,谋取私利,巴望着把之前捐官付出的银钱几倍、几十倍地捞回本。

若是风调雨顺时,百姓的日子还堪堪得过,可若是遇上什么灾害,那就是雪上加霜了。

“……”涵星听得目瞪口呆,她今天在马市看到的事与在外祖父这里听到的事都是她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事,她此刻方知原来宫外的世界比戏本子与话本子还要离奇。

端木宪叹了口气,捋着胡须沉声道:“本来虽然有连年灾荒、兵乱的缘故,朝廷这几年是有些入不敷出,也堪堪持平,若非那些地方官员盘剥百姓,乱上添乱,大盛也不至于内忧外患。”

现在岑隐当政,有他压着,不少官员都收敛了几分,只是大盛这么大,一时半会儿肯定扭转不过来,只能等到南境与北境的局势稳定后,再慢慢清算,把这腐朽的官场清洗一遍才行。

至于皇帝……为了黎明百姓,还是继续“养病”的好。

想到这一点,端木宪就觉得心情好些了,享受地喝起茶来。好茶,不愧是上好的毛峰!

涵星皱了皱小脸,道:“外祖父,这些官差就该统统抓起来,该治罪就治罪,包庇他们的上官也都一并处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