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衣和棺木已经连夜赶制出来了。不过我没让别人碰过你爹。”
司徒烨说着,替钱宝儿拿走了盖在她爹脸上的白布,“我想,有些事情你会想自己来。”
钱宝儿流着泪点头,然后问司徒烨要了温水替她爹擦拭身子。
她爹头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但惨白的面容还是令她触目惊心。
阿娘走得太早,她根本没有机会也来不及懂那种切肤之痛。
可原来。……
原来亲人在面前没了是这种感觉。
这种感受就像被人生生从心头上剜了一块肉,痛不欲生。
“老头儿,你不是自己说的,等我生了娃你还要帮忙带的么?你还嫌我笨,嫌我过的太糙,怕我把自己的孩子教成我这副德行,你答应要好好帮忙教的。你怎么能食言。……”
“你还没带我去见过我那个弟弟呢。我们素未谋面,长这么大连对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万一以后我们在路上碰见了,都不认识对方怎么办?”
“老头儿,我还有好些事情想问你呢。你每次都没把话说清楚,我一肚子疑问现在都不知道找谁问去了。你说,我以后要找谁去问。……”
钱宝儿絮絮叨叨地对着她爹的遗体说着话,满目泪光,却死活不肯让眼泪掉下来。就这么非得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边笑边说。
司徒烨不好打断她,全程什么都没说,就这么陪着她。陪着她帮着给她爹换上了寿衣,送入了棺木。
钱老爷一停灵便是七日。照旧例是要停灵百日的,可天气太热,饶是有冰一直冰着遗体,也还是放不住,只能一切从简。
整整七日里,太子殿下就陪着钱宝儿守在灵堂,哪儿都没去。宫里头京城里头的天翻地覆全被他给抛在了脑后。
什么二殿下、六殿下被软禁于府中,什么四殿下于大理石中的好日子也到了头,什么京城中一夜之间风云变幻格局焕然一新,似乎也全都与他无关。陛下几番派人上门催促,他一律拒之门外。哪怕是上门宣旨,太子殿下也是象征性地应付一下,便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入宫。
他也全然不顾陛下将自个儿关在御书房两三日,出来后第一个要见的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