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久睽》番外第九章

关瑶哭笑不得:“爸,他又不是皇帝,怎么说这种话。”

皇帝也好男巫也罢,关瑶最终还是跑了这趟腿。

隆冬的夜疏星淡淡,提前到路旁等着她的男人站在细瘦的灯柱旁,被拖到地面的深团影子,让人读出些个伶仃与萧索。

指间的烟头被吹出一点星息,在关瑶到跟前被及时掐灭。

男人偏头吐出最后一口烟,再回正了眸子看她,眉梢濯净,姿态透着惺忪的优雅。

“不错,没有见噎废食。”

打下车窗就迎来句没头没脑的评价,关瑶愣了会儿才醒过腔,是在说她还敢开车。

关瑶打开暗格,取了表递出去:“毕竟不是每一辆前车都会急刹,我们这里的人开车都温温正正的。”

听她话中有话,裴和渊勾了勾眼角:“政|府不给放的炮仗都被你给吃了吧?”

关瑶没接茬,等手表递出去后道了句别就摁键升窗,过程中余光瞟见些异样,她骤然偏头,果然发现裴和渊把手搭在车窗上没放。

“干嘛呢你?撒手!”关瑶眉心一颤,连忙反向摁键:“你有病啊?手不想要了?”

“还没醒洒的人反应慢,是你动作太急了。”裴和渊慢吞吞收回手,明明被卡了一道他却依旧状若无事地甩锅,又瞥来一眼:“晚上有约?”

“没有,我去拜菩萨。”说完这句关瑶干脆车窗也不打,挂上档就踩油门走了。

才到约好的地方,男人的信息就发了过来:【什么时候散?】

关瑶:【?】

裴和渊:【约你续摊】

是“约你续摊”,而不是“想约你续摊”,关瑶被这冲破屏幕的自恋笑到,锁起手机把他打入冷宫。

参加的是高中同学的聚会,既聊近况也回顾过去。

谈起关瑶时,大都在说她以前那么个乖乖女,没想到竟然也会远离父母去别市工作。

相对来说,关瑶的叛逆期好像确实来得格外晚。在旁人的眼里,大三之前她都是相对乖觉的那个。甚至她高中同桌还戏言:“我以为关瑶对外头的世界不感兴趣呢,没想到这只衣食无忧的小雀儿,也向往丘市外的天空。”

关瑶也跟着笑了两句,没有多接话。

按她的自我剖析,其实骨子里应该本来就是个我行我素的人。

从能独立思考开始,她就有了离家的想法。可作为父母的老来得女,她打小被父母当眼珠子一样捧着,要什么给什么。在同龄人眼中,绝对是生活优渥受尽宠爱的小千金了。这样好的条件,别人想破头都想不出她为什么要自讨苦头。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俗语再俗,总也能道出人生十之八九的现象与真实。

大概从入学起,关瑶就总能听见父母的长吁短叹。她的成长中虽然有家人的疼爱与呵护,却也完整见证了姐姐关瑧那段天赐般的梦幻爱情,以及狗血过多的婚姻。

关瑧出嫁那年,风光豪奢的婚礼甚至在丘市当地引起一时轰动,惹来无数妒眼馋言。

然而泡沫童话似乎总是逃不过破灭的下场,婚后没多久,贺宸便逐渐原形毕露。出轨家暴借高利贷通通没跑,而那样看着光鲜实则腐草一般的家庭,甚至还有重女轻男的陋习。

在亲眼见到女儿被夫家外甥连掴巴掌,而家婆却不当回事之后,关瑧终于提了离婚,并开始了和渣男的数年纠缠。

并非感情上的纠缠,而是女儿扶养权以及贺宸的债务问题。

闹得最凶的时候,贺宸甚至跑来赖在丘市的关宅里头不走,每天跟大爷似的等着三餐送到房间,就为了恶心关家人,让关霈堂出钱替他还债。

为此,关霈堂夫妇还曾数度被人嘲笑,说是嫁女儿攀豪门不成,反招了只吸血虫来。

直到关瑶高考那年,这婚才终于离成了。

一直笼在上空的积云散去,关家人的心终于轻松下来。仰屋兴叹和强颜欢笑被轻松的氛围所替代,关家父母痛定思痛,开始把新的寄托放到了小女儿关瑶身上。

也不是过强的控制欲,更多是因为长女有一段失败的婚姻且出嫁置业都比较远,二老万分希望作为小女儿的关瑶能就近择婿。

挑来拣去,二老最终瞧中了秦家长子秦扶泽。因为秦扶泽妈妈和关瑧是好朋友,两家人家境也差不离,加之秦扶泽的父母亲戚多是丘市的公职人员,于公有私都能有个照应,二老自然怎么看怎么般配。

也是借这个机会,关瑶离了父母的庇佑。

看着好像是乖乖女被逼出的逆向反抗,实则只是被她趁机借来的一个幌子。

席间同学的话题早就转移,开始聊到跟他们同届的风云人物,也就是受关家资助,算得上关家半个养子的宋韫星。

同学们纷纷唏嘘感叹际遇难料,当年连书都快读不起的男孩子,眨眼便成了娱乐圈炙手可热的男明星,离顶流就差再一部的代表作。而听说他现在在港市密拍的电影,无论是制作班底还是搭戏的演员,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了这部电影的口碑及质量。

满桌人讨论得如火如荼,关瑶却看着被向下盖在桌面的手机,开始恍然走神。

也便在这当间,手机发出极小的嗡鸣动静,是来微信的提示。

关瑶解锁一看,微信有个未读的语音条,是裴和渊发来的。

借故上洗手间,关瑶拿着手机离了座位。

对于刚刚离家离开父母的乖乖女来说,关瑶也并不想要追求什么稳定的关系,当初之所以跟裴和渊约,一方面是源于对性的好奇,而另一方面,裴和渊多少像是她作为乖乖女踏向成熟女性的又一个象征。

在有了肉|.体关系之后,这位衣着考究的有钱二代在和她相处的各种身份间切换自如,随时可以抽离,装生人更是装得得心应手,看不出丝毫痕迹。

可精通社交语言的人,今天像是听不懂无声的拒绝,竟然跟给她发了句:“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经期刚过。”

明明隔着距离,却似近在咫尺。男人轻柔似水的声音隔着手机撩惹人的脉博,如同吹来一股拂耳的热气,每个单独的音节都被扩散成旖旎的幻想。

像是邪侵入骨,心间泛起的滚烫涟漪竟催得关瑶在聚会散了以后,驱车去找了裴和渊。

更荒唐的是,明明开了酒店,两人却在狭窄的车里厮混一场。

衣冠楚楚都是假象,坐怀不乱更是放浪形骸的遮掩。

一见到关瑶,裴和渊便欺身而上。他嗓音黏稠鼻息热切,连她嘴里还没化掉的橙子糖都卷去咬碎,据为己有。

在浮藻间依洄难挨时,关瑶迷迷糊糊地感觉到自己好像招惹了个貌是情非表里不一的人,这人有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野性,是反常的危险,却满掬着奇妙的吸引力。

空间越小越考验技术,可一个相对不是那么安全,甚至连衣服都不敢完全除掉的环境,却格外助|.兴。

出了一身的汗,裴和渊鬓发湿乱,在半明半昧的光线之中,有种令人心头颤漾的战损美。

关瑶把衣摆向下拢了拢,动作间触到有异物的口袋,掏出张皱巴巴的五角钱。

转手,关瑶递给裴和渊:“喏。”

“什么?”裴和渊的声音是怠足的懒意。

关瑶把钱别到他耳朵上,顺势勾了下他的下巴:“嫖资。”

“谢大爷赏。”裴和渊取下耳朵上的巨款,看了眼面额:“太多了,可以嫖我五回。”

关瑶乐出声:“那先留着,下回给我试试富婆快乐球。”

“没听过,但你要是喜欢,我可以陪你研究研究。”裴和渊服务到位,还伸手帮她拭去嘴角的水渍。

车里放着歌词不多的音乐,后座的两人都有半个身形隐没在黑暗之中。

安静半晌后。

“你怎么随身带套?”

“酒店拿的。”

“你不会找过……”

“放心,我没那爱好。”

又是几十秒没有说话,裴和渊支肘垫着太阳穴:“还想问什么?”

关瑶转了转眼珠子:“你怎么还不回京?”

“明天就回了。”裴和渊的指腹在她锁骨处游了一圈:“怎么,想跟我一起?”

“才没有,”关瑶把他拍开:“起来,我要回家了。”

关瑶提起裙子不认人,把裴和渊赶下车后,自己就潇洒地驱车离开。

而看着招摇车尾灯的裴和渊则展了展嘴角。随后,他拿起手机拔了通电话出去。

是时候收网了,他的小雀儿。

确如裴和渊所说,他第二天就离开了丘城。

关瑶的年假长一些,元宵前两天才回到京市。

本来旅途奔波得人困腿软的关瑶,却在到家后的那天,得到个惊天霹雳般的消息。

她所住的公寓被业主卖出去,且新业主并不打算继续出租给她,还无情地给她发了通知,让元宵之前搬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令关瑶心中瓦凉。

西八儿,两天时间,她要搬去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每天在“啊啊啊好好磕我还能再写十万耶斯莫拉”和“不行了累死爹了快完结吧孩子想开新”之间来回摇摆

我的外室云端热炽和僧妻,都在等着宠幸嘤嘤嘤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