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凭风栏?”
宋守常却一脸惊异。
眼神在她周遭上下打量一圈,忍不住试探:“你天天在凤鸣阁,哪里听来这种消息?”
“最近一天到晚有人来向我打听这打听那的,我不说,他们就在我耳边苍蝇般嗡嗡不散,该听的不该听的,当然都听了八九不离十了。”
“可你一个女孩儿家家,要是让人知道,你、你去烟花之地,你爹、还有你大哥二哥还不打死我!”
“怕什么?”
阿雀反问:“你不说,我也不说,干完坏事就跑,谁能本事通天,神机妙算?”
说罢,便不由分说拖过他衣袖。
两人于闹市大方穿行,旁人只道哪里来两位俊俏小公子,路边不时传来窃窃私语,闹得宋守常亦神情古怪,轻咳连连。阿雀却自在得很。
行为举止犹胜男子不说,一路行至那“凭风栏”前,又颇为上道、往附近茶楼拉来一年轻男子,扔去几两碎银。那男子上下打量她一眼,似乎了然于心般点点头,收钱办事,便领了这俩小豆丁入内去。
又因阿雀出手大方,那凭风栏的鸨母聂娘子慧眼识人,倒瞧出她才是个能做主的,便直接将一行三人引上二楼雅间,复又找来几名巧笑倩兮的年轻姑娘作陪。
话里话外,不忘提点她今日是花魁荷雁三月一次的宴客会,出价最高者,便可包下荷雁姑娘足足三月,乃至于众人面前一亲芳泽。看阿雀一副心领神会表情,复才娇笑着转身离开——
“你、你摸哪呢!”
人前脚刚走。
宋守常瞬间跳起,拍开旁边那姑娘不安分的手。
两眼一瞪,又下意识看向右手边:却见谢家某女似仍意犹未尽,不住左右张望。登时气不打一处来,只随手再往桌上抛下一锭银,叫那无辜路人在此自行赏玩,便又拖起阿雀右手。
在几位姑娘狐疑又暧昧的眼神目送下。
两位“小公子”手牵手,一时你凑到我耳边,一时我扒在你肩上。不知耳语些什么。片刻过后,才终于双双展颜,一拍即合。
“走!”
阿雀反客为主,一把拉住他手。
只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几位姐姐,人有三急,我们去去就回!”,便兴冲冲奔出门去。
于一众风流男女间猫腰逡巡,很快,两人便悄然接近一守卫森严的雅间。
作者有话要说:欢乐喜剧人燕折华即将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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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清溪》
季饶命苦,自幼于战乱中走散,流离失所。九岁方知为当今相府千金,被抱回抚养。
按照寻常发展,她本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既生得一副好皮囊,便安心做她的琴棋书画贵小姐,然她十岁便女扮男装,求学鹿鸣书院;十三岁身份暴露、被赶出山门;十五岁,为拒婚镇北王,与相爷三击掌恩断义绝;十七岁,一身农妇装扮,明明是在田里扯着嗓子教人种地,偏又捡到了一沿水而下、满身是血的哑巴,给穷得揭不开锅的村里多费了一份口粮。
哑巴生了张清棱棱的眼,白长了张好脸庞,结果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她只能招呼他去村口当揽苦工的招牌。没多久,果然有个白面书生找上门来,正好村里桑织生意缺个算账的,来得刚好;几日后,又有少年将军策马压境——好办。村里的民兵统领亦有了着落。
清溪村从吃不饱饭的清溪村,到清溪镇,到名镇一方的塞北十八城之首,就这样花了整整十年。
不再哑的哑巴,镇北王谢麟,后来奉命绞杀叛贼,剑指清溪城。
两人隔重兵相望,季饶一人前来,于千军万马阵前,朝昔日的小哑巴拱手,却只微笑道:
“九岁之前,我做过乞丐,做过杂工,与人抢过烧饼,为三枚铜板打架;我见过小女与狗争食,妇人含泪烹儿;九岁之后,我在相府,却吃得到九九八十一道盛宴餐肴,看人切菜弃菜根,剖鱼斩鱼头,心痛得泪流不止。我那时年幼,以为读书便能改变这乱世,于是女扮男装刻苦求学。然而,夫子教我们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但当寒门子弟三跪九叩,山门之外哀声哉道,仍无一人开门放行,我那时才明白,这就是他们的‘道’。”
“那你的‘道’呢?”
“我?——我要天下人人都能吃饱饭,只要他们用功,便能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士农工商,三百六十行,无分贵贱,各不轻慢;我要女人能做男人做的事,我要五十岁的农妇能在桌上和丈夫一同吃饭——”
她身后。重城精兵十万,老弱妇孺亦不惧危险,熬粥煮汤,奔走支援。无一人怠慢。
她说:“这就是我的道。”
“谢麟,向我称臣,为我所用——这,亦应当是你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