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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里的云裳手心冰凉。她记得曾托夜莺打探到的消息,容裔生母本是先帝的媵妾,一次在御花园中与高宗偶遇,被高宗临幸,这才生下容裔。

不过容裔出生时钦天监谶言其“贪狼星降世,必危主座”,兼之当时御史台不知怎的揪着父淫子妾有伤体统作文章,以致于高宗对荀氏母子十分不喜,发放到了掖庭自生自灭。

现下想来,那“花园偶遇”与御史台的发难,不一定是巧合了。云裳不曾见过荀氏,但她从容裔的五官上看得出,他继承了极其出色的骨相,只是掩在男子特征明显的英厉之下,寻常难以察觉。

容裔的母亲,能让太后都为之忌惮,必是位见之难忘的美人。

云裳手心不自觉蜷起,听着一丈地外放肆的笑声,反而觉得悲凉。

犹其每当容裔说到母亲二字,云裳听得出他的声音都在微微发抖,物伤其类,她有种想上前掩住他嘴、不让他再自揭伤疤的冲动。

可她的脚好像踏在一片陌生而恐怖的区域,由不得她动弹,容裔仍低低诉说着:“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我从那泥沼里捞出来,我从前有多感激你,后来就有多恨你。”

“说到底,你不过是看中我娘对太后的忠心,想挑一把趁手的刀罢了。”

“没错,”隽从心很乐得在容裔伤口上撒盐,“你娘很傻,被太后算计了还一心报主,这也没办法,谁让婉家对她爹娘有恩呢,上辈人做奴才还不尽的,她当然要结草衔环接着还,容九浔,你娘天生就是奴才命。”

容裔抬眼,隽从心喘着漏风一样的喉咙,恶毒地接上后半句:“你也是天生的贱命。所以,能坐在今天这个位置上,你还是应该感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