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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并非了不得的大事,只因此日七夕, 城中夜有乞巧集会, 街巷内许多摆摊的卖艺的便架着家伙什儿准备起来。载着云裳的马车驶过甜水巷时, 恰好迎面有一班耍百戏的正在搭台子, 其中一人手里的火钢圈不慎脱了手,骨碌碌转到华府马车轮子底下, 险些便搅进轮轴里翻了车。

云裳在车厢中猛地一颠簸,堪堪没有撞上壁板,幸好车夫王伯是个老把式, 及时勒住了缰绳。

事过后仔细查过那戏班主与成员,都是老实讨生活的, 所以此事确系一场意外, 云裳便不曾当回事。

然而这场虚惊传到另一头的容裔耳里, 面色冷薄的摄政王瞬间想起白帆楼上那巧合得不能再巧的“意外”, 想起前世华云裳及笄不久的那场落水。

而离她的十五岁生辰, 已不到一个月, 这接二连三跟老天安排好了似的“意外”, 便迫不及待找上门了。

“每回你心情不好,都会来这里。”

石室阴冷灰黯,隽从心从破败的旧衫中抬起脸, 双目没有一丝感情地盯着昔日的“学生”:“怎么,又想你娘了?”

容裔嘴角向下压了压,赫然一声刺耳暴裂,他手上拎的那坛桂花酿尽数炸在隽从心肩膀。

上好的酒水顺着囚徒削瘦的肩膀,从他背上不结痂的伤口流下,蛰得隽从心浑身颤抖,硬是一声都没哼出来。

“想求死,也不用回回都用同一招。”容裔冷冷看着他,“可惜,本来想请你喝杯酒的。”

忍耐的闷笑涌出隽从心喉咙,笑得他身体耸动:“容九浔,你为何不承认呢,你每次折磨我,何尝不是在心里折磨自己……你每次都想从我嘴里听到、咳,我用你娘刺激你,因为你知道,这普天下除了你我,已经不会有第三人记得且在意那个已化白骨的人了。”

容裔的腮骨倏尔紧绷。前世,他囚住这个帷幄之中翻弄人心的谋师,却不杀他,的确如隽从心所说,他想从这个人嘴里听到他的母亲,怀缅也好,愧疚也罢,他需要世上还有一个人记得他那死时连块墓碑也没有的阿娘。

需要一个提醒自己仇恨人间并活下去的动力。

重生以来,容裔已经很少踏足这里,因为他找到了新的赖以生存的目的。

可今日,她明明白白地回答他:“高堂尚在,师尊尚在,除却亲长之外,我吝惜身体发肤,断不为任何人挡剑自伤。”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所说的,他追逐的那缕荧火分明不是她。

离开石室前容裔恢复了冷淡的姿态,背身对隽从心道:“此来是告诉老师一声,你寄予厚望的太子殿下,即将束冠监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