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里的仆从都是跟了我很久的老人,和蔼善良,我素来没什么架子,待他们也不差,他们都是无所依的人,对我心怀感激,因此也尽心尽力。
衍衍是个明朗乖巧的小孩,他们都喜欢他。哪怕后来我和他分开了,老人们也偶尔顾念着他,只是衍衍为了避嫌,除了托我送点礼物问个好之外,直到离开也没有再来过这里。
他来这里之前,问我的第一个问题是:“我……叫您什么?”
我选了一个称呼,却不知道,这个折中之下随便得来的称呼,竟会困扰了我和他一生。
别墅里的房间很多,仅有的两个主卧,一个是我的,另一个原本应当留给我未来的妻子,而我怀着私心,将他安置在了那里。
因为工作原因,我其实不常住这里,为了方便,一般都是住在市中心的别墅里。但眼下衍衍在这里,我就算再忙也不舍的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儿。
刚来时他做什么都小心谨慎,为了不麻烦到别人,连衣服都是自己悄悄洗了。
我又心疼又无奈,又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渐渐放下防备适应起来,只好慢慢来,一点一点让他融入这里信任这里,然后再慢慢改变他这些什么都自己扛的习惯。
我想帮他分担他的一切,如果是苦难,我想承担其中的百分之八十。
我希望他永远开心幸福,眼睛永远如初见时那般澄澈纯粹。当然,哪怕有一天他从人间历难归来,天真耗尽,眼神浑浊,我仍然愿意迎接他的每一个拥抱与亲吻。
我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亲近,是在一个雷电交加的夏夜。
彼时我已经睡下,迷糊里被微弱的敲门声吵醒。我心里一惊,还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打开门却看见他光着脚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外,脸色苍白。
这天晚上气温降下了一点,他穿着薄薄的睡衣,整个人无助惊惧,看起来摇摇欲坠。
我吓了一跳,连忙给他拿了一双拖鞋让他穿上,又用薄薄的毯子裹住他单薄的身体,然后才微倾身,安抚般摸摸他的头,柔声问:“怎么了?”
他不安的绞着衣角,许久才小声说:“我……怕。”
我问:“怕什么?”
他偷偷看了一眼我,又立马低下头,说:“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