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拍了拍她的手，幽幽的说：“顺其自然吧。”

有些事儿，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也不是别人能左右的。

她经历了这么多，知道爱情这东西有多么的身不由己，当年大小姐对着她说滚想死吗？的时候，穆老师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成为自己最亲密最牵挂的人啊。

一路行驶，中途晓晓还跟刘万年轮换了一次，到了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总算是到了村子。

村口，村长带着校长还有一堆乡干部西装革履的在那等着。

晓晓看的一脸莫名，“怎么来这么多人？”

张巧笑了：“等大贵人呢呗。”

什么意思？

晓晓疑惑的看着她，张老师的手挡在嘴上，“你别问我，要问就问你家大小姐。”

小花也笑了，她偷偷的瞧着晓晓，眼里都是兴奋。

大小姐呢？

她拉开车门走了下去，跟村长点了点头，不知道在交谈什么。

晓晓一脑门的问号，看这情况，又是个惊喜？

可不是惊喜么？

穆老师行李都来不及放下，在一堆人的簇拥之下，缓缓的往村中心走，她云里雾里的，眼睛不时的去看大小姐。

大小姐看着她微微的笑，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还记得你刚来村子跟我说什么吗？”

晓晓：……

她真的有点不记得了，她一天话太多了。

大小姐：“我都记得。”

那时候，晓晓来村子里，看了孩子们可怜的模样，心里有感而发，缩在她的怀里说着种种。

她说孩子们不容易，那些留守的孤寡老人也不容易，都期盼自家的娃儿能有出息。

可村子实在太穷了，路没有修好，外面的进不来，而学校，只有一个破败的连名字都没有的小学，孩子们又走不出去。

而如今，被大小姐牵着，晓晓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她要下来走路了。

晓晓走在宽敞的油柏路上，她看着脚下踩的水泥，想一想之前的黄天漫沙，她抬起头看着大小姐，“这……这就是你的嫁妆吗？”

她的眼圈都红了。

大小姐是懂她的。

她知道晓晓想要的是什么。

大小姐笑了，“继续往前走。”

继续走？

晓晓真的感觉自己走入了一条梦之路，她不知道为了这一切，大小姐到底付出了多少，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这段时间来，所有人都忙的焦头烂额，尤其是秦怡，她连睡觉的时间都少之又少。

大小姐微微的笑，她身后站着的吕总毕恭毕敬，他真心羡慕晓晓，什么样的福气，拥有秦总这样完美的爱人。

从她们刚来的时候，晓晓第一次提心中的渴望，大小姐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她对晓晓一直如此，默默的去做，却并不会多说。

走到了街巷的尽头，好多熟悉的乡亲们都迎了出来，他们对待晓晓就像是对待亲人回来了一样。

“穆老师！”

“是穆老师回来了！！！”

“穆老师回来了？？？”

……

家家户户的人都走了出来，面对热情的乡亲们，晓晓的心也变得飞扬。

走到了村子中心位置，晓晓听见了鞭炮声，她扭头去看秦怡，大小姐的眼眸看着前方：“还没有完全建成，内部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才能完善，但所有设施都已经到位了。”

晓晓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村长笑呵呵的点头：“其实按照上面的验收标准，已经没有问题了，我们就想着要找个好时间，让秦总来掀招牌，可她说一定要等你。”

校长也是合不拢嘴：“回头孩子们终于不用在那小破房子挤着了，下雨天用不用接雨水了。”

晓晓的耳朵轰轰的，她感觉什么都听不见了一般。

她站在原地，呆呆的仰头看着面前一座座被花草树木包围的耸立中间的高楼，看着那宽阔的操场，看着操场正中鲜艳的五星红旗。

校长：“学校是工人们没日没夜赶工赶出来的，教育局的领导也总是过来看，别说是本村的村民了，就是隔壁村的父老乡亲们都过来看。”

这样的学校，不仅可以包容本村的孩子们，就是连隔壁村的都因此沾光。

晓晓的事情影响很大，上面一直在发酵，乡镇提高了扶持力度，让老师来轮岗，给了非常好的条件和晋升空间，可今年因为疫情，资金一直不到位，本来乡里领导还犯难呢，谁知道大小姐大手一挥，根本就不需要他们。

其中，一个岁数大一点的村民颤颤巍巍的握住了晓晓的手，他的眼睛都不大好了，“穆老师，你是我们全村的大恩人啊。”

他们本来想要在学校正中央给晓晓弄雕像来着，当做是村民们的心意，被大小姐拒绝了，她知道，她的晓晓想要的不是这些。

大小姐牵着晓晓的手，走到了正门的门口，门口上的大牌子用红色的绸布包着，大小姐看着晓晓：“来。”

晓晓走了过去，大小姐的手握住她的手，在丝绸的尾端黄绳上一拉。

呼啦啦，随着丝绸落地的声音，周边响起了无声的掌声和人群的欢呼声，闪光灯也亮了起来。

而晓晓看着那牌子上的字，眼泪流了下来。

——苏秋云中学。

五个金边描绘的大字，在彩虹之下，发着熠熠光芒，这是大小姐亲手提的字，她写这字的时候，想着妈妈，想着晓晓，写时没有感觉，写完后矜持如大小姐也不禁泪流。

那一刻啊，那一时啊，晓晓真的想要抱住大小姐放声哭泣。

大小姐……大小姐……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了。

秦怡一点点擦干她脸上的泪，轻声说：“我说过的，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如你所愿。”

她一直在默默的做，一直在等晓晓从伤痛中走出来，一直想象着带她来这里的场景。

只是想象中的总是没有现实中的这么美好。

穆老师这样低调的人，此时她也忍不住了，转过身用力的抱住了大小姐。

欢呼声，掌声，呐喊声……

在所有人的祝福声中，她们静静的拥抱。

经历了风雨，经历了眼泪，她们终于也要迎来自己的朝霞。

太阳突破云霄升到了最高点，校园的正中央，迎来了第一批来参观的学生们。

她们穿着干净的校服，扎着鲜艳的红领巾，踩在满是青草气息的草坪上，感受着阳光拂面，看着干净整洁与城里孩子无差的校园，她们每个人都笑的那么灿烂。

而半个小时之后，在操场的正中，伴随着铿锵的国歌，五星红旗缓缓地升起。

这一次，不仅仅是孩子们，父老乡亲们也走进了校园里，他们终于不用挤在栅栏外面，遥遥的望着黄土地上的孩子们了。

他们都坐在看台上，眼含热泪的望着台下意气风发的孩子们。

而当五星红旗冉冉升起那一刻，当晓晓举起右手那一刻，她仍旧是如第一次一样，热泪盈眶。

五星红旗飘荡在湛蓝的天空，孩子们唱着国歌，高声呐喊着——为中华崛起而读书。

在这个校园里，在父母亲人的见证下，孩子们随着校长、老师们一起在这个新校园里喊着不变的誓言。

——我生来就是高山而非溪流，我欲于群峰之巅俯视平庸的沟壑！

我生来就是人杰而非草芥，我站在伟人之肩藐视卑微的懦夫！[引]

曾经，晓晓带孩子们喊誓言的时候，她喊的是对人生的不满，对命运的不甘；

而如今，她喊的是对未来的憧憬，对明天的信心与希望；

那一刻不远处的大小姐微笑的看着晓晓，她的背景被金色的阳光笼罩，满是绚烂的色彩。

她看着她的眸底流转着温柔，一如第一次的心动。

——她愿为她千千万万次。

叶涩2021年9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