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辉笑了笑,眼角的细纹加深,他年轻时也是风流蕴藉的人物,及至中年,愈发稳重成熟,深不可测,但周归璨只觉得那笑容阴森恶劣,噬人骨血。

“好厉害的小朋友,讲话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有无人告诉你,不要学人放狠话,拔毛山鸡就要学会低头,现在可没有人再护着你了。”

周归璨脸色微白,吐了口气,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面无表情:“我不用人护,也不耐烦和你扯皮,你要说什么就尽快说,我还有事。”

这是极其不客气的话,周归璨找不到联系徐璈的方式,陈志辉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他,肯定和徐璈有关。

一早的时候他就猜测徐先生的病反反复复和陈志辉有关系,偏偏两个人关系特殊,他什么也做不了。

周归璨微微垂下眼皮,藏在口袋里的指尖掐进手心。

陈志辉不怒反笑,目光好像怀念,又好像怨恨:“你这幅样子,倒是和徐璈年轻的时候一样,不可一世,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

周归璨抿了抿嘴唇,陈志辉接着说:“我曾经和你讲过,想长久呆在徐璈身边,就不要告诉他你喜欢他,你听不懂我的话,现在他闹得自杀住院,怪谁呢?”

不长的一段话,周归璨却花了好一会去拼凑理解。

他的血液逆流,无数根冰凉阴冷的刺扎进他的骨头,让他稳不住躯壳,好像打了摆子似的站起来,煞白的脸孔无法维持平静,冰冷和戒备咔嚓出现裂痕:“什么?”他咬着牙,恶狠狠,喉咙一下子失了声,片刻后他又快又急的追问:“什么意思?自杀?你说什么?”

哪怕他表现得像头发怒的狮子,但陈志辉也觉得那只是一条骨头脆弱的狗,一只狗护主,所以冲他发怒,这有什么好值得怕呢?

所以他冷冷的看着周归璨,嘴角讥诮的翘起,低声道:“就是自杀啊,你不知道吗?他不是正常人,病了很多年了,平时反反复复的,虽然痛苦一点好歹每次都能走出来,可是谁知道你这么优秀,真有本事打动人心,呵呵,他现在离不开你了,没有办法再承受孤独,自己再站起来一次,你对他这么重要,不是应该很开心吗?毕竟,我觉得你挺喜欢他的,或者用现在的话说,你们是真爱?”

他边说边笑了一会,好像真的很开心似的。

周归璨睁大眼,愣愣的看着他,然后好像突然反应过来,牙齿不受控制的打颤。

陈志辉觉得他应该是个很能忍受委屈的人,青年惶然的看着他,眼泪至始至终没有掉下来,他手指抓着桌沿,苍白着脸恳求:“陈先生,我想见见他,我求求你。”

陈志辉笑了笑:“本来就是接你去见他的,别以为我是什么坏人,以后得日子还那么长,我舍不得徐璈这么早就去陪他姐姐,阿琼会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