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续命 一天八杯水 2937 字 2022-10-17

这话如同一颗惊雷,炸得姒昭面容骤僵,气息屏了太久,差点没喘上气,猛地把捂在嘴上的手放开了点儿,深

深吸了一口气。

“四娘,离儿我身子弱,站久了头晕,这一晕起来,便要笑不出来了。”容离轻声道。

姒昭依旧不说话,死死瞪着她。

容离虚弱一笑,伸手拍了拍姒昭的肩,“都是自家人,四娘何必躲在柜子里,如此……也太见外了。”

姒昭被她拍了一下肩,蓦地打了个冷颤。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四娘有什么事瞒着我的,不能明着说么,让离儿好猜。”容离轻咳了几声,咳得面颊又泛了红。

这一句句听着乍一听甚是客气得体,可却堪比掀天大浪,在姒昭心头横冲直撞。

“四娘,你倒是说句话,往日里你在爹面前时,可甚是能说会道。”容离意味深长。

华夙蓦地出声,“能说会道的究竟是谁?”

容离神色不变。

姒昭干脆放下了捂在嘴上的手,转而瞪直了眼掩起了双耳,不想听容离说话。她嘴大张着,似是渴水的鱼。

“四娘,离儿向来敬你,从不敢冒犯,你说一句话,离儿便让你走了。”容离本是想引着这四夫人开口的,自个儿说了好一阵,嗓子已哑了大半,声音低低柔柔,气息还要断不断的。

容长亭在屋外喊:“丹璇、丹璇,你既要回来寻仇,为何不多看看我?”

这话一出,姒昭崩溃一般,一头朝身前的人撞去。

容离忙不迭仰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她的手臂,将她往旁一带,恰好避开了趔趄着钻出柜子的四夫人。

姒昭跑了出去,刚跑出门便看见伏在地上猛挣的容长亭,她脚步一顿,被吓得险些魂都散了。

果真有鬼,不然这容长亭为何趴在地上一步也爬不出!

院子里的风比之平日要烈上不少,树底下的泥被卷得到处都是。

容长亭十指紧扣着地,两条手臂狂挥不已,十个指头都已经鲜血淋淋了,硬是不能爬出半寸。

姒昭看得一清二楚,容长亭两腿边的土被拨开了些许,那被拨开的轮廓,像极了……一双手。

长亭双足上既无绳索,也无铁链,是鬼,是一只鬼爪抓住了他!

姒昭怵怵颤抖,肩头紧缩着,两条腿已是软得施不上一点气力。

容离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轻轻咳着,气息幽微,“离儿身子弱,还是在屋里说话好些,四娘怎跑到屋外了,这冷风一吹,离儿怕是会被冻病。”

姒昭已是连一步都走不动了,胸膛起伏不已,眼珠子连一寸也转不开,好似成了个活死人。

华夙目光冷淡,未将这四夫人看在眼里,轻嗤一声,“还说?不是渴了么。”

容离是觉得有点儿渴,可现下哪有闲情喝水。

容长亭依旧在挣扎,遍布身下的泥里全是血,连他的袖口也沾得血红一片,整个人污浊狼狈。

容离垂着眼帘,苍白的唇一张一合,语气里裹挟着几分埋怨,“他们谁也不肯同我好好说话。”

说的不是“你们”,而是“他们”,故而此话定不是对院子里那两个明晃晃的活人说的。

华夙默不作声,索性不再插手,她想看看,容离这病恹恹的丫头能做到什么地步。

可容离就这么站着不动,许是这夜冷风吹久了,咳得就跟要翻肠倒肚一样,却只是气定神闲地捏起帕子,掩在了唇前。

这一声声的咳嗽,犹如一记记响钟,震得容长亭和姒昭心神俱颤,止不住哆嗦。

容长亭十根手指皮都磨破了,还将肉沫也蹭在了地面,近乎要露出森森白骨来。他嗓子当真哑了,就跟在铁砂上磨砺,声音甚是难听,“丹璇,你果真回来了是不是?”

都已怕成这样了,还不忘丹璇,不是魔怔,是疯了。

听这一声声的“丹璇”,姒昭两眼翻白,咚一声倒在地上。

容离站不住了,提着裙坐在了屋外的矮石阶上,一瞬不瞬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姒昭,伸手去探了她的鼻息。

华夙这才垂眼多看了这美妇一眼,眼里波澜不惊,“就这么盼她死?”

容离摇头,轻着声跟呢喃一样,“哪能叫他们这么轻易就死了。”

华夙思忖了一阵,抬手

挥出了一缕鬼气,鬼气直扑姒昭脸面,像是一片黑绸,把她的口鼻蒙了个正着,像极要把这人捂死。

容离愣了一瞬,哪料到华夙会忽然出手,忙不迭抬起眼。

姒昭被捂住口鼻,险些窒息,一双眼目眦欲裂地睁开,脸赤红一片。

蒙住她口鼻的黑绸忽地一揭,轻盈盈地卷回了华夙的掌心。

姒昭大喘着气,僵着的眸子慢腾腾地转了一下,冷不丁瞧见了坐在自己身旁的容家大姑娘。

“四娘,地上凉,要睡也得回屋里睡。”容离看着她道。

姒昭冷汗直冒,如见恶鬼,“你、你当真是丹璇?”

“你觉得我是么。”容离未明着答,语调又轻又缓。

姒昭猛地闭起眼,两条腿胡乱蹬起,想从这盈寸之地蹬出去。

华夙看她那毫无章法的蹬腿,鞋都快蹭到容离裙边了,偏偏这丫头不知躲。她不是十分情愿地挥了一下手,又释出了一缕鬼气,把姒昭的双腿也给缚了起来。

姒昭猛地朝自个儿的脚边看去,两条腿上空无一物,却偏偏像是被捆了起来,动不得了。她嘴里嗬嗬地喘着气,一颗心狂烈地跳着,撞得她胸口发闷,头晕目眩,侧头便干呕了起来。

偏偏容离仍是静静看她,似是在看戏。

姒昭匆忙朝容长亭看去,这富甲一方的容家老爷何曾如此狼狈,赤红了眼如同困兽,不但发冠和衣裳歪了,手上还全是血,喊得连喉咙都哑透了。

她哆嗦个不停,颤声道:“我说,你想听什么,我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