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雪眠立于马上,行在摄政王的军队后,略一侧目,虽然神情不苟言笑,却平白惹起无数大姑娘小媳妇脸红,纷纷朝他丢花丢绢,被官兵拦下,还吵了起来。

至于行在前面的段栖迟,所到之处,几乎是人人噤声,倒不是相貌如何,只是摄政王在京中总是被妖魔化,例如凶狠毒辣、暴戾恣睢、形如疯狗一类的词汇,没一个好听的。

不过也有无数倾心于他的世家小姐公子们,撩开轿子的帘,掩着半张脸,悄悄看他。

摄政王一如当年风采,却不再是言笑晏晏的少年郎。

他只淡淡回头瞧了嵇雪眠一眼,俊美的容貌上,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嵇雪眠便平白生出许多严肃心思来。

嵇雪眠略微低头,模样尽是恭敬。

那晚千佛寺游船画舫,漫天祈天灯,千盏莲花灯,美好至极。

后来嵇雪眠才知道,那是段栖迟给他放的。

可他为什么不说呢?

京中热闹,让嵇雪眠恍如隔世。

直到了宫门口,嵇雪眠跳下马,脚落在坚实的地面上,整个人才彻底回过神来。

不知何时起,西北故土再难回去,京城便成了第二个故乡。

进了宫城,嵇雪眠和段栖迟一前一后进了宣沃平时上朝的百烽门。

满朝文武立于长阶下,高台之上十六岁的宣沃身穿金丝衮服,五爪金龙彩云团龙袍覆身,头戴朝冠,一身上下,冠袍带履,无一不透露出喜气。

嵇雪眠看过去,心中突然忐忑。

总觉得宣沃哪里变了。

面容秀朗的少年眉宇间凝着说不出的阴郁,却在看见嵇雪眠的一刹那笑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