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汜将书放回,低头道:“孟子言,杨子取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杨氏为我,是无君也,墨氏兼爱是为父也,无父无君”韩汜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是禽兽也。”
皇帝转过身,香炉里的青烟绕在身侧,旋即放声大笑道:“诸子百家不兼容,立场不一样又如何会观点一致,敌对,”皇帝冷下眼,“都只会挑对方的毛病而将优点视之不见,从而排除异己,哪怕是圣人之道也是一样,这,就是人心最大的私欲。”
韩汜合抱着手再次低头,“虎可搏,河可渡,唯人心最难斗。”
皇帝将手置于于香炉之上感受着炉子里往外冒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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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进入夏季,倒春寒之冷又让官员们将炭盆搬出。
一众文官坐在矮凳上将差点垂于地的绯色广袖撩起,伸出手放在炭火上烘烤,“皇帝才是这个天下私欲最大之人。”
赵陆廷领兵出征,京畿戒严,使得国家再次陷入战争之中,互市停止,边境封锁,北辽的中原商人回不来,听见风声而未赶回困于中原的北辽商人则处境尴尬,时时刻刻处于恐慌与担忧之中。
主和派的官员围坐一团烤火,“陛下发动战争收复故土,难道就没有私心在里面吗”
“是为了改制与变法吧,好让后世瞧瞧功绩,让我们知道陛下的做法才是对的。”
“战争苦的是百姓,北辽内亦有不少汉人,这万世之功实乃是当世之过也。”
“可陛下就一定是对的么?”官员们摇头,“这么些年过去,朝中已是异口同声,自左司谏被贬谪,御史中丞降职,天子已是说一不二,即便是错也未有一人敢出言指责,谁还记得太祖高皇帝的定制么,外戚、宦官、女子、宗室如今不但不防备还让其成为了权贵。”
“这些怨言咱们关起门来自己人说说也就罢了,切莫拿出去外边,免得被有心之人听见,又或是陛下的皇城司,听说在天牢之外又设了一座皇城司的牢狱,专门审皇城司纠举的朝官。”
“这是要在太平盛世用酷吏吗?”
“谁知道呢,总之谨言慎行总是没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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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汜将布防图收回袖子里从垂拱殿躬身退出,门口的司政治中朝内侍拱手后跟着韩汜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