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东京内城东面南门丽景门内观音院北的太庙附近围满了身材魁梧的禁军,而太庙之北则是皇后庙。
马车自景灵宫东门向东经过干明寺与车辂院抵达太庙前门,从车上下来一个由女使搀衣着朴素的女子,落日的余晖洒在女子侧脸上,时间静止祥和而安宁,眼里满是柔和与沉稳,令人分不清年岁,只觉得那是一种经岁月沉淀自然而然的成熟与稳重。
太庙里,武宗皇帝的神位由最初的六字谥号在十余年内的祭祀中增至满十六字,齐整的刻满整个牌位,神位后面则挂着武宗身穿圆领绯袍踩着踏床端坐在御座上的御真。
皇帝跪在御真画像前,双目微红的盯着五官与自己有些相似的画像,“或许爹爹当初也和儿子今日一样,最初的不喜导致冷漠,而后是人君的无奈,儿子直到今天才能够明白与体会,爹爹是否也有过一丝怜悯或是后悔呢?”
皇帝想起武宗临终前的嘱托渐渐瘫软的跪爬下,“黄袍加身,我便以为自己已经度过了最难之时,才知道原来大路更加崎岖,但儿子曾和爹爹说过,假我为君必兴国朝三代百年盛世,爹爹并不相信,如今儿子连自己都不信了,儿子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年,也不知道能否成就一个盛世,不知道能否撑到可以毫无顾虑的将社稷交付于太子手中。”
许久之后身后一束光照洒进正殿,由窄变宽最后又消失,正殿大门被人轻轻推开,太庙供奉先帝神位非宗室不得入,素衣女子踏进殿内至皇帝身侧缓缓跪下,将趴在地上的人轻轻扶起,“地上凉。”
皇帝扑进萧幼清怀中,“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
皇帝的话让萧幼清蓦然心惊,旋即扯着皇帝的衣襟冷眼道:“君不见,长门青草春风泪。”随后又伸出手捧着皇帝的脸让其与自己对视,不管身侧众多先帝神位依旧冷冷的瞪道:“官家此言将臣妾当成什么了,官家不信他,难道连臣妾也不信吗?”
皇帝双目通红,“我被困在这里了,难道姐姐也要被困在这里一辈子吗?”
“是,官家是被这座城困住了,可将臣妾困住的不是官家吗?”萧幼清盯着皇帝,“微君之躬,胡为乎泥中,一直以来难道不是如此?”旋即心疼的将人搂进怀中,“官家想做什么便去做吧,不用去管百年身后之事。”
---------------------------------
寒食节前夕家家户户备冷食,皇后诞辰设宴内外命妇,百官请笺奏贺,至寒食节,京城禁火三日,百司休务七日。
干元十四年四月中旬,秘书省将新进女官考核结果上呈皇帝。
内侍将秘书丞带来的试卷转呈皇帝,秘书丞旋即拱手奏道:“此次各地选取九十四人,秘书省共录四十七人,其中优等者十人,次等十七人,再次十九人。”
听着言语似乎漏了一个人,“不是录了四十七人么?”
秘书丞躬身回道:“回陛下,秘书省核对户籍,其中有一人经查实乃为娼妓出身”秘书丞话止,突然想起了皇帝年少时的风流韵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