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其姝又忍不住想,那裴明昱这一生……也是够惨了吧。
生他的,在他幼年时便想方设法暗害他性命以除污点;养他的,在知晓他身世后便恨不得这世上从没有过他;与他谈欢说爱的,在风雨飘摇中毫不犹豫地舍弃了他;而他寄予厚望的骨肉……却将会在这样的身世下降生。
反复是命运恶意的轮回诅咒。
裴其姝忍不住想,这造化也不太公了,刻薄起来,仿佛就只逮着那么几个人使劲刻薄了。
裴其姝想着想着,又自省了下,深觉自己好像是这世上最没道理去替裴明昱骂造化的人了。
她是这一切的推波助澜者,是造化降下的刽子手,明明心中已经决断了,却反而还要假惺惺地流几滴鳄鱼的眼泪,虚伪做作地替受害人不痛不痒地讲上两句……实在是,太做作了。
裴其姝曾经仔仔细细地盘算过,上辈子的她没有错,只是倒霉。
那以此类推,这一世的裴明昱,也好像从未做错过什么,只是实在是太倒霉了。
最倒霉的,就是喜欢上她这么个没心没肝的烂人。
烂人裴其姝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在府上胡思乱想了几天,该做的烂事倒是一件没见她没少做……却实是太虚伪了。
五皇子登基后,欲改年号为钦,裴其姝嫌晦气,毫不犹豫地给抹了,改了个神,想蹭蹭宋神宗满朝名臣、明神宗不用上朝还能误打误撞发展出明代最高经济的好运气。
五皇子在这上面都无可无不可,且都一切顺着她来了。
毕竟现在孕妇最大。李宓知道裴其姝有孕后,更是恨不得把女儿和未来的外孙放在手里捧着护着了。
不过兴许是裴其姝蹭得太过明目张胆了,连老天也看不惯,神宗皇帝登基后月余天,凉风至、寒蝉鸣的白露时节,在北边接到消息的先皇太子裴无晏,直接撕掉圣旨、另立新旗,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