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一遭,裴其姝就觉得这世道太他么离谱了。
比起左静然当初送给自己的那六幅山水名画都是名家真品,想起记忆里所有被掩埋的过往后,更让裴其姝震惊得多的事情出现了。
就比如其中之一,自己身为昭乐公主时,挂在书房里照着鬼画符似的临了好些年的那幅字帖,竟然是书圣真迹,真迹……
怎一个“壕”字了得。
“暴殄天物”这四个字,就是为一声不吭、非常顺手般,便给不好好练字的裴其姝置了新帖的东宫太子准备的。
也难怪后来的左静然与罗允等人,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裴其姝当时老神在在、无可无不可的随意态度,其实并不是默认他们那些投其所好的悉心奉承都是小意思,而是她压根就没认出来那竟然会是真品。
但要是裴其姝来说,她也是很郁闷的——谁又能想到,随便投个壶,一群人拿来作个花头凑兴的赌注,竟然会是价值千金的名家真作?
裴其姝一边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大堆,一边认命地老实奉旨,不敢再搞那许多自作聪明的小动作了,规规矩矩地提笔写下了大庄帝王圣旨约定俗成的一贯开头。
低着头正专心想着怎么把字写得尽量离自己原先差远些、字癖少些的裴其姝,并没有发现,她那段话后,真宗皇帝听罢,却是诡异地僵住了。
仿佛被按了静止符一般,半天没有顺出一口气来。
“太子,太子……”真宗皇帝低着头,喃喃重复几遍,猝然抬首,眸色狠厉,几番艰难抉择之后,断然作了最后的决议,冷声对着裴其姝呵斥道,“可从今以后,他便再不是太子了!”
裴其姝的右手一抖,愕然抬首,悬空落在圣旨上微末些点的狼毫笔尖,一时静静颤抖个不停。
裴其姝脑子一懵,第一时间的反应是,完了,东宫太子的身世秘辛,还是叫真宗皇帝给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