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道先前,确实是曾经忧心佛子可能会坏事……不过殿下今日既都坦言佛子是您的人了,贫道以后一定规行矩步,再不会起动摇佛子的心思。”
一番谋划,还给自己身上多背上了一条人命,最后不仅没能成功离间得了紫微正象与佛子,反而还叫紫微正象由此警醒惊觉……日后恐怕还反要更为倚赖佛子了。
不得不说,这件事对于卿俦而言,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裴无洙定定地审视着卿俦莫名发苦的面色,少顷,响亮地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凉凉吐出了两个字:“活、该!”
——他不知道,裴无洙心里一直紧紧绷着的那根弦微微松懈了些许。
卿俦并不知道裴无洙三天前的那个晚上偶然撞见了那个死去道人唯一在世的亲弟弟。
更不清楚裴无洙究竟是从何处得知了自己遭人蒙蔽、所梦之境皆是为人所刻意操纵的。
至少至少,这位国师大人还没有神通广大到算无遗策,把所有世间发生之事,他都能前卜五百年、后占五百年的地步……
再算上卿俦对苦玄小和尚动手的时机:从裴无洙带苦玄小和尚出香山寺、到苦玄小和尚进宫,这中间在李沅家住了那么久……这位国师大人就算是顾及什么,也都没有必要顾及李沅一个普通人吧?
但牵星楼那段日子里也确实是毫无动作。
如此来看的话,所谓的占卜相面之道,还没有足以使得他们这帮子老神棍、臭道士们强大变态到“无事不知、无事不晓”的地步。
也就不过如此。
大家都是人,不是什么算尽一切的妖怪,谁还怕得了谁了。
但看卿俦如今这幅“恭候多时”、“静待莅临”的姿态……显然,他虽然不知道裴无洙究竟是从哪里发现了不对,但是他却知道,裴无洙是已经“清醒”了的。
这里面一定还有个什么东西。
裴无洙脑子里一时嗡嗡作响,总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但待再去仔细寻觅,却又毫无头绪,一片茫然。
“不管怎么说,”卿俦面前,裴无洙只得暂时按下胸腔里的茫然,摩挲着手中的茶碗,面色怫然地缓缓道,“你先前刻意操控本王梦境,以玄异之术,动摇本王心智言行……这样的手段,也未免太令人恶心,更过于可怖了。”